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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她从未发过脾气,素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调皮小女孩作态,闹腾且贱,然甚好相与,绝非现在这副震怒的模样。

江离似是已下定了决心,像十二年来杜若无时无刻不在她耳畔强调过的那样。

“我愿救你、自甘避世于不死峰不出,只为让你能亲手报仇,让他们那些人也尝尝满门被杀的滋味。

“为此,你必须舍弃无谓的仁慈,成为活着的傀儡,否则必败无疑。

“情是致命的毒,无药可救。”

杜若将她培养成了杀人工具,却又开始担忧她的嗜杀成性是否会自取灭亡,实在是自相矛盾,完全不像个战傀该有的杀伐果断。

江离甩了甩脑袋,挥去那些不该有的胡思乱想,正欲下狠手将水清澜的颈子勒断时,剑风袭来,准确无误地将傀儡丝斩断、一分为二,她失控地向后仰去,险些摔倒墙外边。

“孤未许可,不准任何人在王府内大行杀戮。”

赫敬定长眉紧蹙,轮廓分明的面庞更显几分锋利与冷硬,目不转睛地与恢复了满面笑意的少女直视,一字一句道:“端王府的人,不能杀。”

不知他几时来的,更不知他看了多久。

男人周遭的杀气与冷意令江离浑身微不可查地一抖,他冰凉的手指紧握长剑,剑尖直指少女的身子,眸中深潭如镜,竟似一片死灰。

江离笑出了声,双手一撑便轻而易举地纵身而跃,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墙沿之上。

她收回了傀儡丝,眉宇间竟见不到任何错愕的神色,反倒释然异常,笑容明媚而灿烂,甚至还有些许满足。

“倒省了我撮合你们,可惜如今也用不到借此引来端王了。”

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拔开木塞痛饮,饮罢后则用竹棍串了顶端的绳环,扛在了肩上。

“世间千万光明途,何必一条路走到黑。江天万里是水长东手中大祁最富的钱庄又如何,还不是趁火打劫、抢了江家的?”

江离每说一句,赫敬定的眉头蹙得便越深,水清澜想凑到他身旁求得庇护,却被一把推开,毫不留情。

军中没有女人,大抵“怜香惜玉”一词在赫敬定的眼中根本不存在。

亲兵不消片刻皆已到了东厢房附近,将江离团团包围,乌压压的一群人看得人心里格外发堵,赫敬定缓步向她走去。

“孤知道江氏,知道你。”

果然。

江离撇了撇嘴,道:“我可听到脚步声了,很多,王爷竟然要抓我,亏我还以为咱们是朋友呢。”

赫敬定薄唇轻颤,敛眸静思,许久才道:“孤会护你于王府无虞。”

“活人就是爱撒谎,”江离手中的竹棍被她无意识间捏得咔吧作响,脸上却笑意吟吟,“你都知道了,还能容下我?除非见鬼。”

不过是个似乎对她有意思、而她也难以抑制地稍稍动了歪脑筋的活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便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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