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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则柔没做声,能让四夫人用恨铁不成钢语气说不争气孽障的只有十三少爷乐则煦,想来这孩子是他的庶子。

巧的是今日带来的琨姐儿正是乐则煦的嫡女,此时她被奶娘抱在怀里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腕露出的里衬是最近新出的粉纱绸,软糯柔和颜色漂亮,三十两银子一匹,够寻常人家两三年嚼用。

她仍然喊怪物怪物,四夫人见心肝孙女大哭心里发急,让婆子打那孩子哄琨姐儿,“好了好了,不怕。你看,祖母给你打怪物。”

小孩儿背靠车轮,幼狼一样弓着后背半蹲,喉咙里发出含糊呜噜呜噜的声音,眼睛凶狠地盯着挽袖子要打他的婆子,婆子许是被野兽般的目光震慑,许是嫌他太脏,作势空打了两下就做罢。

琨姐儿还在哭个不停,四夫人脸色青青白白,向乐则柔匆匆说了句倒让你见笑了,极为厌烦地挥手让身边的婆子把那小孩抱走。

这回膀大腰圆的婆子毫不客气,直接一提他衣服后领提溜小鸡一样提溜起来,无视他被衣领勒住脖子不停咳嗽,翻着白眼,双手紧抓衣领在空中踢着两条秫秸杆儿腿挣扎。

“别……”豆绿看不过去,出声,被赵粉一个眼神拦下——庶子而已,他们没必要插手人家的家务白惹麻烦上身。

“等等。”

眼看四夫人带着琨姐儿上车,一直沉默注视这场闹剧的乐则柔忽然开口,“这孩子留下。”

……

“这孩子生母是当年宿月阁的头牌,后来她当了十三少爷外室,正康元年的时候许是看孩子大了,她抱着孩子找上门,要让儿子认祖归宗。

当时正是家里风风雨雨的时候……”赵粉不自然地顿了一下,继续说:“四房许是怕闹大就认下了这件事,那女人没两天死了,只剩下孩子,四老爷连名字都没给他起,族谱也没上,就扔在间废柴房由一个老婆子看着任他自生自灭,现在约么十岁了。”

乐则柔神游一般没什么反应,赵粉想到刚才四面透风的小黑屋里的大老鼠,心里发急,忍不住多嘴,“那老婆子心黑透了,这孩子衣食住用被克扣得厉害,奴婢去他住的柴房看了,旮旯里还藏着一个馊馒头。一件囫囵衣裳都没……”

“哎呀!啊!”厢房骤然传来尖叫打断了赵粉的话,紧接着乒里乓啷一阵响,人仰马翻地喊别跑。

此时正该给那小孩儿在厢房里洗澡,乐则柔微微皱眉,赵粉忙道:“奴婢去看看。”

“我也去。”

小丫头衣服前襟都是水,扎煞着两手一脸惊魂未定,看见乐则柔简直要哭,“小少爷不肯洗澡,谁都不许碰,澡盆都打翻了。”

罪魁祸首缩在五斗柜和墙壁夹角里,肩膀微微耸起,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着,神色戒备,身上湿了一缕一缕黑泥印儿的衣服证明他刚干了什么。

赵粉斥小丫头,“你们这么多大人站着,还弄不了一个孩子?”

小丫头天大委屈:“谁碰他衣服他就咬谁,这孩子力气比牛都大,我们实在弄不住他,真就没见过这样的。”

乐则柔慢慢走到五斗柜前面。

“七姑您别,他别伤着您。”赵粉赶紧去拦。

乐则柔一摆手,赵粉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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