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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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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学会爱,就先懂得恨,还未得到拥抱,就先饱受棍棒。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弱肉强食,命贱如纸——这就是他从这世界学到的一切。

南下路上,顾昭每天都在想那段向魔神祭祀的口诀。

他在逃亡中学到了不少阴损手段,用来逃命很好使,用来杀人自然更好使。只要七条性命——七条性命算什么?从前在王府里,每个月光是他见到的被主子们活活打死的奴仆就不止这个数。

更不用提那些乡野间的流浪汉,老的小的,缩在破庙里老鼠一般苟命,只要他愿意,不会比杀鸡费更多气力。

顾昭有数次想要下手,但偏生每每此时,他就想起钟妙。

如果仙人知道自己救了个魔头,怕不是会很失望吧?

于是这么犹豫到了君来镇,仙人亲自来救他,还扮作了他娘。

顾昭不知道娘是什么样,钟妙是第一个拥抱他的人。

顾昭喜欢她大声喊他名字,喜欢她温暖的手,喜欢她注视着他,就像是他也很重要。

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他是还未长出獠牙的狼犬,跌跌撞撞追着天上唯一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昭昭小朋友现在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钟妙救了他,照顾他,爱护他。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正面的感情,就像流浪狗突然有了家。

这时候有人突然想把小狗狗拎走,小狗狗肯定要扒门嚎叫的,分离焦虑嘛。

(这样说感觉突然就不可爱了毕竟狗叫是真的很大声)

(魔神是第一章修改后补充的设定)

第12章 、往事知多少

虽不知顾昭怎么突然就下定决心要去育贤堂,但既然徒弟想上进,那做师父的更没有拖后腿的道理。

入学名额的事自然不是钟妙哄他,育贤堂号称广纳天下英才并非浪得虚名,摘星大会作为年轻修士在修真界的首次正式亮相向来具有深远的象征意义,但凡自认有一争之力的修士都绝不会放弃参与机会。

其中以钟妙那一届最为激烈,不知是撞了什么良辰吉时,西荒妖域、蓬莱列岛、玉丹谷、妙音坊……除了向来不问世事的衍星楼,就连专注情报的云图阁都象征性地派了几个弟子来参赛。

那场面,当真是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多少弟子自信上台,就有多少弟子躺着下来。正因如此,钟妙爆冷夺魁的消息才会那样快地传遍了中州各地。

作为摘星大会魁首,钟妙在许多地方拥有特权,加之众人都认为她早迟要“回归正道”,哪怕畏于柳岐山的余威,也仍有不少门派眉来眼去。

纵使钟妙这些年将凡间界霸道护着,不少人感其恩典建山君庙刻长生碑,乃至中州这边也开始口称“少山君”,修真界还是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了,就当拿这鸡肋向她示好。

钟妙只是随手向中州的朋友发了几条消息打听情况,官方消息很快便追了过来,言辞相当恳切,直言只要她愿意留在育贤堂,那么为长老的徒弟增加入学名额,显然是应有之仪。

钟妙挑了几条客气回了,敲定新年一过便去中州,正好还能赶上本届大会的尾巴。

隔天,柳岐山将她喊去说话。

钟妙在师父面前向来没个正形,她一进门就向床下探头,又撩开窗帘往里看,接着蹦了起来打量橱柜上头。

柳岐山被她逗得没法,摊手告饶:“好啦,妙妙,为师真没藏酒。”

为表尊重,修士往往不会在他人房间使用神识,毕竟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咳,那就尴尬了。

钟妙一脸严肃盯了柳岐山半息,见师父脸上半点心虚也无,决定暂且信他。

柳岐山望着自己的小徒弟——大抵天底下做父母的都有这种感受,明明昨日还是抱在手里的小小一团,怎么忽然之间就要离开家,忽然之间就做出番事业,再去听旁人口中的描述,仿佛与昨日牵着自己衣角耍赖要糖的孩童已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她已是许多人仰望信赖的依靠。

他捡到钟妙是在一个下雪天。

那天他刚与正清宗做过一场,长衫被血湿作褐色,沉甸甸的坠着。他拖着剑在铺满雪的大街踽踽独行,身后是两道猩红脚印。

柳岐山忘了许多事情,只记得那天似乎很冷,街上静得过分。

去时他还是人人喊打的正清宗逆徒,来时却已是威震天下的柳剑尊.

但没有意思,很没有意思,他只是挥剑,再挥剑,也许剑下某一个亡魂也曾与他在学堂同坐念书——那又如何?

正清宗既然敢用他师父的命换山河永固,想必也做好了与他同赴黄泉的准备。

不知挥剑多少次后,他看见了一张惊惶的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堆在前方的已换了人?

那是个很小的孩子,竟也被派来此处送死。

想想居然也很符合正清宗的作风,他们正是要舍弃这些天赋一般的弟子,用人命堆出他的叛道凶名。

柳岐山记得那张脸,师父很喜欢她,但很少当众表现出来,只是私下里会感叹一声:“这样胆小的孩子怎么来了正清宗,也不知能活到什么时候?”

其实那时柳岐山已经记不清很多事情,他只是很突然的想到这句话,接着他想,至少他不应当做这个“时候”。

于是他收了剑,在一片惊疑中转身离去。

柳岐山在凡间界浑浑噩噩地走着,有时会想起师父同他说过的笑话,有时又像是烈火在腹内灼烧。

但所有的情绪都离他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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