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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闵行站在酒楼门口表姿态,颜幼卿与另一护卫没有皮裘御寒,也只能奉陪到底。颜幼卿屡次替胡大老板盯鑫隆的梢,自然知道两家在倾向上略有不同。鑫隆向来更具江湖气,与本地混混们往来更近,行事也更蛮横霸道。这一点,看当初皇会上使的手段便能知晓。否则金大也无法临时从韩三爷手里借出足够的人和枪来。而广源则除了积极与洋人拉关系,更注重与士绅名流交好。胡闵行不仅有善人之名,还担了圣西女高校董之职。在这些方面,却是金大老板远远不及。
颜幼卿觉着,胡老板原本对韩三爷之类人物颇有些敬而远之,经此一事,或者因为在洋人手里吃狠了亏,态度竟大为转变。
冒着冷风在门口等上这么一等,实则算不得什么。然而颜幼卿站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对讲究脸面的江湖人士而言,此举定然深得人心。这言和之约尚未开始谈,胡大善人已然略胜一筹了。
果然,韩三爷望见候在门外的胡大老板,露出一个笑脸。待金大老板从闻声从里边迎出来,那笑脸便不见了,只淡淡点个头,也不用伙计领路,一马当先,往楼上雅间行去。
鑫隆的金老板颜幼卿曾远远见过,人如其名,派头很足,喜戴金器,今日只挂了块金怀表,算是特地往朴素了装扮。韩三爷真正是头一回照面。但见此人年逾花甲,体形微胖,然举动灵活,丝毫不见老态。缎子长衫配皮袄,千层底的布棉鞋。咧嘴一笑颇豪爽,收起笑容却十分冷厉,一看便是厉害角色。
颜幼卿偷觑两眼便收回目光,不在此等老江湖面前造次。韩三爷身边带了几个人,都是一身黑,棉袄不怕冷地敞着怀,看得见腰间乌壳锃亮的手枪。
早有大堂经理安排好雅间座席、酒品菜肴。韩三爷在这仁和居便跟在自己家中一般,挥手示意无关人等下去,一屁股坐在主位上。胡闵行与金大分两边坐了。金大带的一个人站在他身后。胡闵行使个眼色,那同来的护卫便转身出去,只剩颜幼卿留下,也站在自家老板身后。韩三爷留两个手下在室内,其余人均守在门外。
金大被胡闵行在门口抢迎先失一招,这时赶忙站起身,陪笑倒酒:“三爷,请。”
韩三爷接了他的酒,忽地脸色一凝,也站起身来。
金大吓一跳:“三爷,这是……?”
“这一杯,祭奠我新近刚走的两位兄弟。这两位兄弟,腊月二十二凌晨,不幸葬身内海湾。”韩三爷说罢,将酒杯对空一举,随即倾倒,酒水洒在地下,神情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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