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页(1 / 2)
陈悭忙扶着他在床上躺下,焦急地劝道:“陛下,您莫再说话了,龙体要紧……”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明白皇帝是不行了,而他自己又知道太多秘密,不仅命不久矣,死前可能还要遭到新帝的严刑逼供,无论招还是不招、说实话还是不说,下场都极为凄惨。又想到他自小就跟随皇帝,眼见着他从一个非嫡非长、毫不起眼的皇子一步步走上帝位,一面辛勤持政,维护着国泰民安,一面还要抗衡权臣,争取着皇权尊威,可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自己的皇后和皇子没有一个理解和支持他,重伤垂死之际还要挨个过来对他横眉竖目、冷嘲热讽,顿时心生愤慨,又悲从中来,忍不住老泪纵横。
夜雪焕缓缓吐出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燥意,淡淡说道:“父皇说儿臣从未离开过母后的庇护,儿臣无法反驳。说蓝儿是母后的棋子,儿臣也只能认。但儿臣想请父皇弄清楚一件事。”
“儿臣不要皇位,并非是因为蓝儿。”
他上前几步,站到了龙榻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夜雪极,“儿臣知晓,身在皇位必有诸多无奈,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儿臣自知不才,不敢妄论父皇的为君之道,更不敢断言自己能比父皇做得更好,所以儿臣情愿知难而退,免得将来被迫做了什么后悔终生的选择,还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对的,是为了大统大义,是为了天下苍生。”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南宫雅瑜一眼,嘴角勾起了锋利的弧度,“儿臣只是不想……变成父皇这样的人渣。”
南宫雅瑜轻笑出声,夜雪极瞪圆了浑浊的双眼怒视着他,浑身发着抖,却没有力气斥责他出言不逊。
陈悭尖声喝道:“三殿下,请您注意言辞!”
“父皇方才说儿臣口中无半句真话,那儿臣就与父皇说一说心里话。”
夜雪焕无视了这老太监,铿锵有力地说道:“儿臣在西北戍边九年有余,从未让边蛮踏入国境一步;自接帅印以来,一直严束军纪、苛惩贪腐,从不滥权欺民,从不骄奢淫逸。儿臣上无愧于祖宗遗训,下无愧于苍生百姓,唯一的一点执念,也不过是想和蓝儿长相厮守。敢问父皇,这天下间,谁有资格对我说个不字?!”
“儿臣可以破坏父皇的计划,也同样不惧母后的局!”他微眯着一双明锐的凤目,语气并不激昂,可字字句句都如同利箭一般直刺人心,“没有人可以动我的蓝儿,便是母后也不可以!”
夜雪极咧开嘴无声地笑着,对他嗤之以鼻。
“陛下如今再提楚姐姐,有何意义呢?”南宫雅瑜悠然呷了口茶,清雅的嗓音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反而显得十分突兀,“陛下不过是因为对楚姐姐有愧,才会与她有此一诺,何必说得好像是给了容采多大的恩惠一般。”
“容采心中有所求,亦有所不齿,所以他敢拼敢赌、敢抢敢争。陛下呢?”她抬眼看着皇帝,缓缓笑开,“容采敢说自己无愧于天地,陛下敢吗?”
皇帝脸色微变,恨恨地盯着她,如同一条离水将死的白鱼,嘴巴费力地开合,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