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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芍的火气涣若冰消,甚至对这膳夫和掌柜略觉歉疚,闹了个脸红。

“怪不得昨日迟迟晚了两个时辰才回园子...”来时并未料及事情态势,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后,她便颔首,替厂督赔了不是:“实在对不住...我没料到他是做腌菜去了。昨日可有损坏的物件儿,倘或是有,我先赔付与你。”

掌柜挠了挠头:“虽说郎君脾性极差,出手倒是阔绰。他给的银钱,足能在余州最繁华的地段盘下一家铺面来。”

否则,他非要闹至官府去,哪里肯草草了事。

陆芍晓得余州地价,她瞬了瞬目,一面觉着铺张浪费,一面又思忖着厂督去学腌菜的来因。

膳夫见她云鬟雾鬓,眉目流转时恍如碎琼乱玉,这样俏生生的小娘子,任谁见了,都要生些绵绵情意。

他心里猜着几分:“姑娘同他是甚么关系?这腌菜,是为姑娘做的吧?我昨日瞧见他那双手,修长干净,不离帨巾,不像是会干粗活的人。腌菜浸水又咸又涩,多少富家子弟,碰都不愿碰一下,他肯下手浸泡,想来也是颇费心思。”

陆芍对外只说他是自己的兄长,可她年轻面薄,甚么情绪都显在面上,甫一开口,众人便知二人并非是兄妹关系。

膳夫和掌柜心领神会地对眼,余州民风开放,对姑娘并不苛待,时下未定婚事的男女,倘或心里瞩意却不肯显露的,出门在外,大多以兄妹相称。

二人也不在说甚么,陆芍匆忙收拾好陶罐,交在福来手里,横竖不是滨鸿楼的过失,她也不好在这儿多呆,扰人生意。

日头逐渐攀升,照在她薄粉的秀靥上。

陆芍倚着车壁,细细回想膳夫的话。

外人兴许并不知情,她却知晓厂督洁疾严重,但凡手上沾了一星半点的脏污,都要反复擦拭,直至消印。

她不知厂督为何独独同宋淮安不对付。

宋淮安同她说上几句话,他便将她抵在车壁上,反复折腾。宋淮安白日送来腌菜,他的晚间便去滨鸿楼琢磨腌菜的制法。

思来想去,大抵是占有欲作祟。陆芍瑟缩了一下,只觉得往后言行举止愈要谨小慎微。

马车缓缓行在引河街上,街上多了许多置办年货的人家,一时间热闹喧阗。

陆芍觉得无趣,便拂袖打起轿帘,趴在小窗上,瞧着熟悉的街景。

忽有交谈声断断续续地落入耳里,她本无意探听,实在是每行一程子路,总要反反复复地听着熟悉的名字。

于是敲了敲车壁,问福来发生了甚么事。

福来垂眸瞬目,说话不似以往利索,支支吾吾地半晌,才将事情交代清楚。

“一派胡言!”她紧紧攥着拳头,敲了敲窗沿:“他们在浑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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