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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灵光升上天际,那灵光中尚有破碎的道侣契在化为虚烟。
周二全程都十分冷静。
他收敛了薄紫衣的骨灰,依从他的遗愿以防再被人利用,尽数撒于太清山。
而后他拿着沈折雪写的招魂,寻了个孤山山头,之后几日都没有露面。
琵琶声日日夜夜,没有止休。
三奇毒中,怜不得几乎已不再属毒物之流,而更像是咒。
薄紫衣不死不灭,亦不在被容于世间,或许此刻他的状态更像是剑灵,但却永远无法再化为人。
况且那时他为拖住君如镜已耗尽鬼气,如今又是什么模样,谁也不能知晓。
周二一连招魂三日无果。
他下巴上长出青灰的胡茬,就如同在云沧城那穷困潦倒的日子里,他便是这样坐在屋顶上弹琵琶,却意外招来了一只灰扑扑的游魂。
游魂不过巴掌大的一团,飘来飘去如一盏不甚明亮的灯。
它闻弦而来,并未觊觎残废修士的灵气,似乎仅是爱听那么一两支曲。
周二当它是只风雅鬼,十分活泼的样子,教他有片刻的开怀轻松,偶尔又会栖落在他肩头,像一只敛起翅膀的安静的青鸟。
他甚至还与它说起过薄紫衣。
周明归于剑道一途上天赋异禀,于情爱上也就比相辜春好上那么一些,但相辜春是真的不懂,周凌则是没有太多时间去想。
情爱远比剑道复杂。
更多时候周凌其实分不太清,自己对薄紫衣的感情是否出于怜惜。
可薄紫衣最不需要的便是怜悯,怜悯于他而言是一种屈辱。
旁人觉得人家好好一个精通阵法、擅长守护的乐修,初入道不久就整日里像一个剑修一样在前面摸爬滚打,出生入死,实在是很辛苦的事情。
况且薄紫衣长得那样好,更容易教人起怜香惜玉之意。
但周明归没有,他觉得薄紫衣是一位修士,他的曲风里有肃杀锋刃,绝不是一件供人观赏的物件。
孤山绝壁,周二拨着琵琶弦,额头淌下豆大的汗珠,体内灵气翻涌,冲撞经络。
……怜不得。
他视野模糊想着,直到死,他那倔强的乐修也依然如此。
只是那样高的星台,掉下来会不会很疼,箭镞停留心脏,又会不会觉得很冷。
变成孤魂野鬼飘荡在外时,听到世人对他的诋毁误会,看到桑岐对他的百般折辱时,有没有觉得伤心难过。
就连自己,也一度以为他已背叛。
凝滞的灵气复苏,绞杀着他的身体,可那曲调却愈发高亢,碎石飞溅,在荒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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