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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确实是失于调理的样子。这所一进的宅子是租大狗家的,疏篱茅舍,草径蓬窗,简陋至此,真是感慨。想当初刚定亲时,她和公公、丈夫,以及幼小的秦正轩一起去方家拜访,那会儿的府邸何等气派,那会儿的方夫人又是何等的养尊处优,身后丫鬟仆妇成群,今天却落得这般凄凉。
这时徐氏奉上茶,彭氏接过,掀开盖碗,是苦丁茶。嗅一嗅味道,莫名想到了自家铺子进的苦丁茶叶,档次却还不算最末等的。
彭氏不觉叹息。落魄到这样了,应有的礼数也依然讲究。印象里,方夫人是个和蔼可亲不摆架子的长辈,并无半点势力嘴脸。罢罢,妇人嫁了还不是什么都听丈夫的,做事不地道的是方老爷,与这些孤儿寡母什么相干。
再一瞧规规矩矩地垂头坐在一旁的方巧菡,眉目如画,娴静淑雅,看上去就讨喜。本该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白天落了水不好好歇着,跑去城里替母亲找大夫,后来还照顾二弟一整夜。说懂事那真是无法否认,起码比自己那七岁的女儿强上好多。
“八年不见了,太太真是清减了不少。”彭氏叹道,“我来晚了,昨个儿才得知你们搬了过来。不过,现在咱们两家真成了邻居了。”
方夫人擦着眼角的泪,勉强笑道,“大奶奶客气了。先夫遽然撒手,好在还留给我一双儿女,不然,我早撑不住了。”
两人之间的言谈客气至极,谁也不提那旧亲事。
方巧菡一直留心听着,心里是十分清楚的。说到底,退亲这事做得再不地道,方夫人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说自己丈夫的不是,彭氏就更不会说什么了。但是,彭氏也不可能再提重缔姻缘的事,至少现在不会,她还给父亲戴着孝呢。
那么,秦正轩那天当着李淮和王松的面,自称是她的相公,还大大咧咧地收了刘奉全给“徒媳”的见面礼金,这个就有点……
“这是巧菡吧,”方夫人和彭氏提到了她,彭氏笑眯眯地说,“好个标致女孩儿,过来我这边些。”
方巧菡连忙站了起来,看一眼方夫人的脸色,朝彭氏走了几步,端正一福礼:“见过大奶奶。”
“快起来。”彭氏拉着方巧菡的手,把她好一通打量,一连赞叹了数声,“出落得好个模样儿。当初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大!”两只手比划成婴儿的样子。
方巧菡低着头笑。彭氏这口气,完全是个方家的故旧。她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算是个不计较的知礼长辈。恐怕现在方老爷背信弃义的事已传遍了,彭氏今日上门,也能让众人心里有数,秦家不会与方家交恶。那么,她们今后的日子便不会难过。唉,方老爷决定退亲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彭氏又问方巧菡会些什么,读过多少书,方巧菡乖乖地答了。彭氏听说她识不少字,就笑道,她的女儿珞萍七岁了,打算也叫孩子读书,村里的私塾只能男孩儿去的,秦正轩正和里长商量,要凑份子建个女学。
“……巧菡,到时候你也过去读书,好不好?刚好跟珞萍做个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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