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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可能吧?”一个在大杨树底下剥豆子的老婆子边剔拣豆壳边道,“秦家是何等样的门第,如今跟忘恩负义的方家可是掉了个个儿,受过一回气了,哪有再跑去受一回的理?再说,方家姑娘也太小了,又还戴着孝。秦家二爷已到了娶亲的年纪,多少人家盼着呢,前儿不是还有媒婆上门说亲?”
一句惊醒众人,纷纷点头:“差点忘了,居丧三年可是不能说媒的。纵是秦家有那个心,也得等到三年以后了。”
“照这么说,秦家大娘也就是过去瞧瞧,算作补个吊唁。”
“秦家大娘行事素来如此,以德报怨,厚道得很。”
“可叹那方老爷,忙忙的就把亲给退了,不知道把多金贵的女婿给扔掉了呢。”
“真是替他把肠子悔断了。以后谁家想退亲,真得打听齐全了再说。”
“哈哈哈,你个缺德老混账,你以为谁家姑娘肯嫁给你那不成器的孙子呢。”
一个四十来岁的癞痢头闲汉靠着杨树晒太阳,懒洋洋地看着老婆子剥豆,听了众人的话忽地冒出一句:“话说回来,方老爷好好的干嘛忽然要退亲呢?”
“方秀才拔贡了呀,成贡生老爷了,不想要个泥腿子女婿呗。”
“那也不用这会子提。怎么也等到他选了官儿,到时候派个肥缺,远远地离了这里,岂不更名正言顺。莫非是又巴上了哪位大官儿,急急忙忙的把闺女送去铺路?”
这话说得刻薄,一个白胡子老头“啧啧”两声,朝癞痢头翻了个白眼:“嘁,你又不是人家,胡乱猜什么哪。好了好了,人也没了,死者为大,你也积点口德。”
众人这才丢开这个话题,慢慢地唠到别的事上头。人群里一个七八岁的绿衫子小丫头一直都撅着嘴听,等到大家不再谈此事,把眼珠子转了又转,跺跺脚,一扭身子,绕过大杨树飞快地跑掉了,谁也没注意到她。
……
彭氏来到方家的时候,果然方夫人已经歇完晌午觉,气色好了很多。方夫人是见过彭氏的,听说她来看望,慌忙下了床,重整衣衫,奈何腿脚还软,便让女儿搀扶着来到堂屋里。
“太太,您病着呢,快别客气。”
彭氏行了个晚辈的礼,又坐回下首,细细地打量方夫人,以及这个清贫简朴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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