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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许抬头看了看承奕,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殿下为何会改主意?
若说承奕只为自保,无论他是向宁帝求旨离京就藩,还是选择抛却皇权以庶民之身离开大宁,都可获得一方安宁。
他眼前的路,并非只有夺储一条路可走。
卿如许又补充道,走向储君之路,道阻且长,凶险万分,若只是一时意气,恐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讲下去,但承奕也是明白的。
承奕抬眉看了看卿如许,道,本王并非一时意气。
他抬手摸上腰间佩着的一枚玉璧,本王现在是真心想要夺储。
承奕望着车窗外的暮色,悠悠道,朝代更迭,于皇室来说,于诸国而言,都只是意味着权力之争。然而我们所见,却是在国家兴盛时,百姓苦;国家衰败时,百姓亦苦。如若天下只是永恒不变的满目疮痍,那本王无论是出于庙堂,还是苟于乱世,又有何不同呢?
既然如此,比起去信赖别的什么人,人最相信的终究还是自己。所以,我想试试自己亲自动手,看看能否将这天下,变得不那么糟糕。
承奕的解释点到即止,但卿如许却从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了很多。
他会做这样的决定,除了有对大宁帝国前途命运的担忧,兴许也还有因为澄妃之死而对宁帝的恨,有对兄弟先行将屠刀挥向他的无奈,也有对自身毫无回手之力的愤懑。
卿如许又问,殿下想要的天下,是什么样的呢?
承奕道,昔日我与皇兄皇帝听太傅与蔡老讲学,也曾回答过这个问题。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为帝君者,无一不渴望治国经邦,千秋万代,一统天下。然而,帝王吉凶,与民同患,未有众人皆忧而己能独乐,众人皆危而己能独安者。
本王只愿有朝一日,文人不必死于逆耳谏言,武将不会亡于人心内斗。含冤者可见明月昭昭,受辱者可蔽餐食温饱。吾之天下,当为天地立正道,为万世开太平。
卿如许听得此话,心中震动,脑中一时间闪过许多人的面孔。
柳戚,柳叔,季方盛,蔡老,安慈,聂三儿
以及,拂晓十七人众。
如若这天下变得不一样,这些人的人生,或许,也会不一样吧。
承奕看着卿如许,问道,卿如许,你呢?你想要什么?
卿如许转过头,缓缓道,饮醉读书二十载,托身乌纱寄青天。殿下,我能走到今日,盖因心中尚有难平之事,难消之恨,即便血洒半途,亦不能瞑目。
承奕望着她,郑重道,汝之所愿,必将得践。
半晌,他伸手抬手抚上腰间,将佩戴的玉璧取了下来,递到卿如许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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