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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语家,小清昏昏欲睡地等在门口,语方知没让他跟进房伺候,关了门,在房中找东西。

当年他被段乘空救下之后,又随着语万千马不停蹄地南下来到江陵。

当时他沉浸在失去至亲的巨大悲痛之中,段乘空和语万千对他的安排他一概没意见,只浑浑噩噩地过着,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至亲的遗物,唯有严惊平留给他的红绳。

数不清红绳被他的泪水浸透过多少次,在语家别院恢复心情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抓着红绳。

到后来他以语方知的身份进入语家,开始接触与孟家完全不一样的环境,白天,心底的旧伤被喧嚣遮盖,但每一次深夜回想,就是血淋淋地疼。

疼得次数多了,他决定深藏这条牵动旧伤的红绳。

年幼够不到高处,他便高举起手,把红绳藏在柜子夹层里。

如今也还在。

红绳早就起了毛边,红色褪得差不多了,唯有绳子穿过的玛瑙珠上,镌刻的“惊”字还深刻清晰。

语方知席地坐下,拇指指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木珠上的纹路,像是按到了记忆的闸门,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涌现。

可他在此刻找出旧物,不仅仅是为了怀旧,更是为了当下。

“爹娘从没怨过我,惊平,我想……你也不会怨我的。”

“你说什么?你想告诉严大人你的身份?疯了?”

段乘空喝多了倒在床边,被语方知拍醒的时候,脸上还晕着两坨红。

“你要怎么说?哦,你突然跑去跟人家说,你是孟霄之子孟镜元,你活着就是为了给你爹报仇,我知道严大人跟你一个阵营,他不会出卖你,但你确定他不会怀疑你是个傻子?”

之前语方知就把他在晔城结识严辞镜的过程,除却不方便说的,都跟段乘空说得七七八八了。

语方知道:“严大人撞见我探监了。”

蝇婆和那孩子有牵扯,段乘空也猜得出语方知是因为惦记旧事才冒险探监,但这也不是语方知自爆的理由。

他搞不懂:“编个什么理由不行?你非得说实话?”

语方知摇头:“不行,我不想骗他。”

段乘空听得糊涂,看了眼蒙蒙亮的窗外,又看见语方知眼下的乌青,料想语方知彻夜未眠,心中里七上八下,实在憋不住了才一大早来找他。

语方知一声师父,叫了许多年,但自他长大后,遇事大多自己决断,现如今天不亮就来倾诉,太难得了,段乘空看语方知的眼神,都带上了怜爱。

但他也没迷糊,问:“你就这么重视严大人?真要把性命攸关的事告诉他?”

“是。”

语方知背光站着,一夜未合眼,却在点头承认的时候,未见一丝犹疑,眸中光彩堪比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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