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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宣宁甫一开口,便又偏过头去掩唇断断续续咳了一阵,哑声道,“那你,一路小心,善自珍重。”
“你也保重。”苏小冬飞快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只怕多一眼都是不舍。
钻出树林走下山坡,便是通往青州的宽敞平坦的路。苏小冬嘴上说着后会无期,却将脚步缓了又缓,几番忍不住偷偷回头往后瞄。可每一回,她的身后都只有修得笔直的官道,官道两侧尽是低矮灌木,放眼望去毫无遮挡,一眼便能看见没有她期待的什么人跟在身后。
苏小冬觉得自己的心情古怪极了,明明不会原谅宣宁,明明是下了决心要与他分道扬镳,可心里还是觉得分离的时间能迟一刻便迟一刻,能看他一眼便再多看一眼,好似是因为明白此后余生里再不会有这个人,才更想要用尽力气珍惜最后的一点时光。
可偏偏,将这段日子奉若至宝的人,只有她。
苏小冬摇头轻笑,伸手拦下一辆路过的牛车,请求进城的大爷捎带自己一程。她手脚并用爬上简陋的牛车,车子慢慢悠悠地行使起来,看着与宣宁分别的那片树林渐渐远去,苏小冬觉得心里压上一块石头。她觉得心里那块石头很沉很沉,将一个叫做宣宁的人压在了她的心底,她不愿意想起他,可好像也没办法把他从心里挪开了去。
三月的青州没几日天晴,春雨连绵下,姹紫嫣红开遍,可天色到底尽日是阴沉的。春雨如丝细密,被软软的春风吹着,软绵绵地飘成一排排齐齐的斜线,屋檐渗着潮气,雨水凝聚到一处慢悠悠地从屋檐上滑下来,落在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上,溅起的滴答声也显得懒散。
下雨的午后,整座青州城都是懒洋洋的。
苏小冬被这场雨困在青州城已经将近十日了。那日她从山林里回来,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点了一桌子酒菜大吃了一顿,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抱着酒壶睡到在床边。接着,她又借酒浇愁哭了三四日,渐渐流不出眼泪的时候,青州城便开始下雨。
这雨像是为了困住她一般,缠缠绵绵不依不饶。
她无事可做,终日抱着酒壶倚在窗边看雨,脑子里反反复复闪过她与宣宁相处的星点片段,才知道原来清闲无事是这样痛苦的事情。
这日依旧是下着雨,街上行人稀疏,无怪苏小冬轻而易举便能见着那个熟人。她是先认出了来人的那一对木质拐杖的,觉得眼熟多盯了一眼,便看见他揭下蓑衣斗笠,露出南峰那一张死气沉沉毫无笑意的脸来。
五毒谷的人,苏小冬是不敢招惹的。赶紧掩上窗子,只留着一条缝,偷偷摸摸地往外看。
这一日南峰来得很急,蓑衣斗笠上的水都没有抖落干净,便急匆匆地闯进对面的酒楼里去。他在里头待的时间不短,一直到天色微沉才又匆匆忙忙地出来,将一对木拐杖固定在特制的马鞍上,策马而去。
苏小冬望着南峰离去的背影,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将自己困在青州城将近半个月的,并不是这场不肯停歇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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