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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两刻钟,碧春都换了三回水了,才听见院外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没一会儿,笑靥如花的梅嘉从月亮门外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
梅嘉今日穿的甚是应景,大红金线勾勒万菊图短襦,月白色百褶长裙,双环望仙髻上一支赤金朝凤簪,凤口衔着一只硕大的南珠。小山眉琉璃眼,嘴唇红润肤色白皙,甜美可人得很。若是她不是刚进院门便换上了一副阴冷的表情,楚蓁要当自己先前认错了人了。
梅嘉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两个婆子,浩浩荡荡的,偏除了脚步声没有旁的声息。走到近前,也没跟楚蓁寒暄,径直坐在楚蓁身前的圆石桌前。楚蓁淡淡望着她,没动也没说话。一时间,小院中的气氛诡异得很。最终,还是梅嘉忍不住先开了口。
楚姑娘养气的功夫着实让人敬佩。梅嘉偏头看着楚蓁,弯起嘴角。楚蓁掀了掀眼角,没说话。自己如今已经嫁人,楚姑娘的称呼着实让人摸不清路数。
见楚蓁还是未出声,梅嘉脸上没了笑容,挥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人退到外头。碧春看了眼楚蓁,见楚蓁点头,才俯身退了下去。等周围只剩她俩人,梅嘉伸手摸摸头上的簪子,冷然道:自我七岁那年被樊将军救起,便发誓要嫁他为妻。若不是后来跟着父亲去了西南,此时将军夫人便该是我!
原来梅嘉看樊克之的表情竟是因为这个,楚蓁望着梅嘉的眼睛,平静道:可如今,住在将军府正房的人是我。且我与夫君自小相识,少年结亲,事情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陈氏与樊克之的母亲庾氏可是闺中密友,俩人还在各自母亲肚里的时候便有了口头之约。
梅嘉伸手将发髻上的簪子拔下来,长长的指甲划着簪子尖尖的尾端,口气阴冷得像是鬼魅:所以,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机会。楚蓁心中一凛,梅嘉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疯魔,自己今儿个太大意了。她正要暗中摔了茶杯,便听对面的梅嘉又软软笑了起来:楚姑娘,不用这么惊惶,外头这许多的人,我还没有那么蠢。她噙着笑看向楚蓁,秋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身上,让人觉得刚才的话都是错觉。
俩人说话的小院虽小,却布置得十分精巧。窗户下种了满满的一大片野菊,旁边还有几棵零星的薄荷。梅嘉换上那副娇软的神情,右手指着墙边的几丛薄荷,有些不好意思:楚姑娘,能否麻烦你为我摘几片薄荷入茶?楚蓁侧身看她,心中盘算她到底所图为何。
梅嘉低头轻捶膝头:刚才一路走上山来,腿软得很,偏偏嘴馋想在菊花茶中添些薄荷叶子,劳烦楚姑娘了。见楚蓁还是没动,她才仰头微微笑道:这杯茶喝完,樊二奶奶便能知道樊将军到底如何了。
楚蓁无法,只得起身几步走到墙边,细心摘了几片薄荷叶,用手中的帕子拂去了泥土包起来,才拿回来给梅嘉。梅嘉笑着接过,一片一片陆续扔到面前的茶水里。待茶水阴湿了叶子,她便端起茶杯作势要与楚蓁碰一下。楚蓁不知她在搞什么花样,端起杯子与她碰了一下,勉强沾沾唇便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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