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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伊万诺夫大声嚷嚷,“老子才不要去城里……马路那么宽,从这头走到那头,累得腿都抽筋了。城里人毛病也多,这不能干,那不能干,哪有这里自由自在!我就待在这里了!”

“不成器的东西,你还不到三十岁!要一辈子烂在矿坑里吗?”

“挺好的呀,为国家出产矿石,这是我的职责!”

奥列格跪在地板上,用粉笔头画了几条线。施瓦伯格从外面走进来,奥列格抬起淡黄色的小脑袋,眨着明亮的绿眼睛。乌里扬诺夫赶忙抱起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好像担心这个出名的纳粹恶棍会谋杀他的老来子。施瓦伯格冷静地看着伊万诺夫,“切尔雷赫说,有你的电话。”

1954年仲夏,又一批德国战俘被释放回国。施瓦伯格不在名单上。送走这十来个俘虏后,矿场的战俘就剩下八个人,全是判了重罪的党卫军。伊万诺夫的副手,瓦西里·捷尔任斯基喝醉了酒手舞足蹈,说了实话——德国战俘还活着的,绝大部分已经分批释放,还剩下一小撮“死硬分子”。“你们、你们别想啦!”捷尔任斯基叫嚷,“就烂在矿坑里吧!烂在这里吧!”

伊万诺夫打了捷尔任斯基一顿,叫他闭嘴。“烂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他烧了壶热水,倒在盆里冲洗身体,“夏天不怎么热,冬天……冬天又没让你去干活!你坐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有饭吃,有新衣服穿,不比在你法西斯老家强百倍!你地主老爹连一寸地都不会分给你,你现在为苏维埃联盟工作,慷慨的苏联人民还付给你薪水哩!”

施瓦伯格每个月能领到一丁点“补助”,象征性的工资。伊万诺夫去矿里“视察”,他便把钱卷成一根细卷儿,缝到那套偷来的国防军军服里。现在他有了新衣服,伊万诺夫给他买的衬衣、裤子,还有宽大的工作服,得卷好几层袖子。施瓦伯格坐在灯下,赤着脚读一本《磨刀石农庄》,这是伊万诺夫从矿场图书室里翻出来的旧书,封皮撕毁大半。“别读啦,”主宰拿走了那本皱巴巴的小说,“看我。”

他叉着腰,居高临下地投下一片狭长的阴影。从1946年到现在,伊万诺夫身上的孩子气渐渐消退,脸颊与眉骨的棱角展露出俄罗斯人常见的,被漫长严冬打磨过的冷峻。但他的灰眼睛没怎么变,在清醒状态下,在“阿廖沙”面前,如果突然望向他,他的目光中便会带上一种奇怪的茫然。“我洗得很干净,”伊万诺夫蹲下,握住施瓦伯格的脚,“你看看,我是不是把耳朵后面也洗干净了?”

施瓦伯格翻开伊万诺夫耳边的卷发检查,“洗干净了。”

“对吧,我不会骗你的!”伊万诺夫咧开嘴,抱起施瓦伯格,“我信守诺言。你得多看看我,那本小说我读过开头,没意思。你要是听话,我就再去图书室翻翻……睡觉吧,我们睡觉!好容易才磨蹭到太阳下山……”

夏天过去,秋天到来。很快,白雪将覆盖大地。当叶尼塞河的冰层爆裂,震得窗户嗡嗡作响时,春天便降临广袤的西西伯利亚平原。伊万诺夫睡着了,胳膊压在施瓦伯格腰间,发出轻轻的鼾声,像某种冬眠的动物。施瓦伯格没有睡意,他知道,在外面,此时繁星纵贯天穹,形成壮丽的夏季银河;而黑夜会在数小时后隐退,太阳重新升起。他等待着。

第46章 归乡

古斯塔夫·科努尔穿过院子,太阳在他头顶高悬,他看着疲惫而烦躁。

“阿廖沙!哦,我是说,会计先生,有件事得请您帮帮忙。”

施瓦伯格站在清凉的阴影中,穿着一件格外肥大的衬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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