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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明白了,可是我不能这么gān。
白洋说谎,我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是我造假的。
杨东辉忍耐着什么,抬眼瞥了我一眼:那你现在就把怎么造假的,在哪里制的表,打的印,哪里刻的章,章上刻的什么字,都说清楚。
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反正就是我的主意,是我说弄不来真的就弄个假的,表表是照着真的描的,我自己描的,我
我绞尽脑汁地编着瞎话,正在颠三倒四地往下编,被杨东辉突然拍在窗台上的一巴掌打断了,他攥住我的作训服领子就把我一把扯了过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xing质?连里就那么好糊弄?你当这是过家家!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文书在旁边惊呆了,过来拉他:杨排,有话好好说
外头去!
文书吓得退到了门外,关上了门。
你要是有本事把谎编圆了,我不拦你,要是没本事,你就是害他也害自己,欺骗组织能给扣个更大的帽子!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在部队,组织就是天,不管你有多少道理,欺骗组织就是罪加一等。
知不知道这次选拔整个警备区直属队只有三个名额,三个!你到这是gān什么来了,你要想混日子混完几年走人,就当我这是放屁!你要是想在部队gān下去,你就得抓住机会,机会不等人懂吗?
我看着杨东辉的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那里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我也说不清楚的东西,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我很清楚这事一出我肯定就没了资格,可他现在来找我,一定是求了连长说尽了好话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在部队没什么比机会更重要。入党,转志愿兵,提gān,上军校,哪样不需要机会?部队的晋升制度就是这么残酷,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抓不住机会谁也不会等你。
我低头不吭声,杨东辉也放松了力道,他在等我思考后回答。
但是我的回答,一定让他失望透顶了。
谢谢你排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艰难地回答,白洋是因为我才挨处分的,我不能丢下他自己当标兵。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对不起他。对不起,排长。
那声对不起,艰难地从我嘴里说出。这是一次宝贵的机会,我知道杨东辉为我争取这个机会有多么不容易,我辜负了他的期望,毁了他对我的看重和信任,我这是在往他心上扎刀子,可我别无选择。
对十八岁的我来说,前途,远远没有一份义气重要。
第11章
我低头看着地面,等着他劈头盖脸落下的痛骂,可是并没等到。我感觉得到他,他就在我的面前,但是压抑的沉默却让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时间变得难熬,每一秒的沉默都让我难捱,我不敢想他在想什么,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看我,看着窗外。
夕阳的光线很长,透过窗户上一道道的栅栏落在他的侧脸上。他高挺的鼻梁落下一道yīn影,脸孔被金红色的光笼罩着,像一座力与美的雕像。但是他的眼神里却没有光线,那里是沉的,那里是什么,失望,愤怒,痛心,还是伤心?
我看不清,可这表qíng让我的心像被重锤敲了一记,特别难受。
他走向门外,我急忙拦住他,排长,排长对不起,那天我
我语无伦次地向他道歉,为我那天拙劣的谎言,之前想了无数遍的话出口却说得磕磕巴巴,混乱而苍白无力。我从来没有这么不会说话过!
他突然转向我,打断了我:所以我有证你不跟我走,宁可拿假证跟别人出去?见不得我就说实话,不用扯谎连篇!
我呆了,杨东辉拿起帽子戴上,重重地拉开了门。外头的哨兵向他敬礼,他还礼。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排长!排长!
我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哨兵横过枪杆拦住了我:gān什么!进去!
排长!杨东辉!!
他已经走远了,只有背影。
我被qiáng行推进屋子,门再度重重关上。
这个禁闭室从没像现在这样让我绝望,我颓然坐在了墙角,抓下了头上的帽子,我一拳接一拳砸在冰冷苍白的墙壁上,懊恼和沮丧像海水一样淹没了我
三天后,我和白洋被放了出来。
我们一人写了五千字的检查,罚打扫一个月的厕所,还有点名警告处分。这个处罚比我们想象的轻多了。我以为我们至少会背一个写进档案的处分,跟着我们一辈子。
白洋出来后知道我始终没松口,所以跟他一样处分,他骂我:你傻bī啊?
然后他一拳擂在我肩上,眼圈居然红了。他一把抱住了我。
我也抱住了这个共患难的兄弟,用力拍拍他的背。
我对住了我的兄弟,却对不起一个全心全意为我的人。
出了禁闭室后,我心急火燎地去找杨东辉,他却已经离开了警备区。他带着参加标兵选拔的队伍去教导队考核了,考核结束后原地集训,半个月都回不来。
我站在他的宿舍门口,看着他整洁的chuáng铺和空dàngdàng的牙杯,心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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