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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不用它来扇风,就是觉着这上头的画儿好。”姹儿姨把扇子重新拿在手上,边看边说。

这扇子是吴涯先生一次酒后临兴挥毫画的,上面只画了一个人的侧影,红衣墨发,衣带飘飞。

吴涯先生的画自然是好的,但对姹儿姨来说也不是特别难得。

“你这是想八郎想的,看着扇子就想起她来了。”软玉把手帕子在手里绕过来又绕过去,一边朝楼下的客人抛媚眼一边说:“八郎的信不是到了吗?我今天也是忙,都没顾得上问写了一些什么。”

提起苏好意,姹儿姨的神情变得越发慈爱温柔:“她来信说若是没什么意外,十月里就能回来了。给我写的信的时候她还没下山,只是提前做了打算,我猜着便是有事情耽搁一些时候,总归也不会太晚。”

“真的?!那可太好了!”软玉听了也高兴得不得了,比打牌连赢十局都开心:“这个小没良心的终于要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一年脱胎换骨成了什么样儿了!”

“不知道呢,这一路别折腾瘦了就行。”姹儿姨一颗慈母心,最担心的就是苏好意的身体。

“我说您这就是杞人忧天,有兰台公子跟着能生什么病?”软玉掩口笑道:“必定跟水葱儿似的。”

“想来也不会差,”姹儿姨自然是信得过司马兰台的:“他们去的时候因为绕路走了两三个月,这回应该用不了那么久了。”

“可说呢,这皇帝明年弱冠要大巡天下,想来也是好事。可准备接驾大兴土木,苦的还是老百姓。”来这里喝花酒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难免会在酒酣耳热之际议论一两句朝政。

软玉常在一旁听着,也学了几句。

“这些事可轮不到咱们管。”姹儿姨从来不议论这些事:“你替我想着,明日把八郎房里的被褥都拿出去晒晒。”

“这离回来还有一个月呢,着什么急,况且她那屋子每日都打扫的。”软玉道:“您老人家也忒急了些。”

“她回来刚好赶上围炉,”姹儿姨道:“我准备给她好好接个风。”

“这点事儿就不劳您操心了,姑娘们还不知道她要回来呢,要是知道了必定高兴死了。”软玉道:“她们哪个一天不念叨几遍八郎的名字?”

苏好意人缘极佳,想她的人的确不少。

“八郎这次回来能住几个月?”小三子端着一盘点心从边上路过,软玉伸手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说:“不是说要在那山上至少学三年吗?”

“怕是过了正月就要回去的。”姹儿姨说到这里忍不住轻叹一声,把苏好意放出去是她的主意,可想念也在所难免。

“那也能留三四个月呢。”软玉连忙宽慰她:“人家巴郎这是长本事去了,待到学成下山,可就不同一般人了。”

“但愿如此,也算我没白操了一世的心。”姹儿姨道。

“放心吧,我还没见过比八郎更懂事儿的孩子呢。”软玉道:“您老人家终身有靠,就等着享福吧!”

软玉的话正撞在姹儿姨的心坎上,她眉头舒展地笑了。

红尘滚滚,世事纷扰,人人都在苦海里挣扎。

姹儿姨的命尤其苦,年幼丧母,为父卖身,好容易遇到可以托付真心的人,却又遁入空门,老死未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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