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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驰乐说:如果生病后每个人都能有感觉,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到了癌症晚期才被人发现。
老人脸色一变:你是说我得了癌症?
郑驰乐语气严肃:癌症不一定,但我先问你,你是不是偶尔有意识混乱、晕眩、耳鸣的症状?
老人脸色更加不好:确实有。
郑驰乐说:这些症状往往会被误以为是老年病,事实上在你这儿并不是!因为你的脉象有异常,而且你有视rǔ头水肿视rǔ头就是你眼睛里那块突出的肌ròu,这往往又会被认为是视rǔ头炎,但视rǔ头炎的隆起一般不超过三个屈光度,很早就会造成视力障碍。但你的视力显然还很好,所以你这是视rǔ头水肿,颅内肿瘤的征兆之一。综合种种症状,你很可能长了颅内肿瘤。
郑驰乐说得有理有据,还抛出一个又一个的术语,听得老人有些迷茫,但偏偏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人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说:放屁!这怎么可能!我脑袋里要是长了瘤子,我铁定从火车上跳下去不活了,省得拖累儿女!
郑驰乐耐心地说:您还是去找个医院检查检查吧。
老人说:检查什么?不去!怎么我都不去!说着说着他突然老泪纵横,要是我接下来的日子只能在医院里过,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郑驰乐说: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多让你的儿女伤心?
听到儿女两个字,老人坐回位置上,用手掩住脸默默地哭。刚刚郑驰乐给人治病的时候他也注意过了,郑驰乐确实是很厉害的医生,被郑驰乐那么一诊断,他整个人都心灰意冷。他哭了一会儿,难过地说:他们忙,他们忙正事忙不过来,跑医院,去别的地方求医,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的,要是真的要住院挨刀子,甚至一病不起,要靠输营养液续命,天天对着四面白墙,我真的是不想活了。
其他人听着也有些唏嘘。
尤其是岁数大的,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身子骨健康还好,能帮忙做点活儿,儿女不嫌弃,等老了,一身病痛,简直就是拖儿累女。
久病chuáng前无孝子,这不能怪自己儿女,毕竟儿女有自己的人生,不可能一直伺候在病chuáng前。只是一想到晚景凄凉,心里哪能不难受!
郑驰乐却笑了:老大爷,您还觉得身上痒吗?
老人一怔。
刚刚他一下子被脑瘤给吓蒙了,身上的痒意突然间统统消失。
郑驰乐说:您这种qíng况,跟我们说的疑病症很像,所谓的疑病症就是明明没有病,却觉得自己生病了,而且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那种症状,对证吃药又治不好,病qíng反反复复地出现,心里就更急。一急,又觉得自己的病变得更严重,于是更想找到治疗的办法。可本来就没病,什么药能治好?只会白白地耗散自己的体能。
老人说: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什么病都没有?
郑驰乐说:不,您确实有病,不过是jīng神方面的疾病,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心病。刚刚您受了惊吓,反倒把疑病症压了下去,你感觉到的病征也随之消失。我说过,chūn天肝气盛,容易心qíng不好,您本来就为这些事qíng郁结在心,再碰上这样的时节,所以就犯病了。现在您虽然好了,但这种qíng况也许会再次发生,除了用药之外,您还应该把这些qíng况都告诉你的儿女,并且把你心里担忧的、害怕的、不愿遭遇的东西,统统告知您的儿女,沟通是最好的良药,你闭关锁国,自己在那里闷头瞎想,只会把自己闷出病来。
老人沉默良久,点点头说:谢谢你,小医生,我回去后会好好跟我儿子他们谈谈。他们忙,我不能再这样给他们添乱。
郑驰乐说:儿女爱父母应该像父母爱儿女一样,天经地义,甚至接近于本能。您既然渴望得到他们的关心,就应该坦白地告诉他们,就算再忙他们也会抽出空来陪你吃吃饭、散个步。
想到自己的儿女,老人脸上顿时有了光彩:他们都是有出息的人,平时都有要紧事要做。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叹息起来,我想着他们忙,就不念叨他们回家来了,没想到这还能把自己弄出病来还是没病装病!
郑驰乐纠正:您不是没病装病,而是确实受过风、有过轻微的症状,然后疑病症开始出来捣鬼,您才会被迫到处求医。这不是您自己能控制的,不能说是装。
老人被他这么一安慰,心里好过多了。他问道:小医生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要是再犯病了也可以找你。
郑驰乐继续回答老人的问题:我叫郑驰乐,您叫我小郑就行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留个电话,等我安顿下来我就把我的号码告诉你,到时候有什么事儿你也能找我。
郑驰乐会这么主动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看得出在他面前的其实是个相当寂寞的老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郑驰乐还是能从老人的眼泪里面感受到他对儿女的关心是多么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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