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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岩沉默良久,缓缓说:其实我见过乐乐哭。

那是他们还没有jiāo心之前的夏天,郑驰乐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跑上了岚山山顶那座亭子里哭得很伤心。

当时薛岩正倚在一棵大树后看书,听到那里面传来的哭声后悄然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郑驰乐。那个总是拿出惊人的成绩傲视全校、总是轻轻松松就夺走他的第一名的少年,那一刻褪去了所有光环,看上去就像个最最普通的男孩一样。

薛岩说: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有那样的父母,想jiāo到真正的朋友其实并不容易。学医挺不错的,就算我们成不了医生,岚山这边可是药材产地,我们懂得多一点,不愁往后的生活没着落。而且乐乐对师父那么推崇,跟着他拜师总没错。

两个人jiāo换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也没有隐藏心底最功利的一面:他们都是从小就挨着白眼长大的,要说想法有多单纯根本不可能,与其相互揣测,还不如一次把它摊开来说清楚。

薛岩和牛敢玉对视一眼,说:走,赶紧去教室吧。我先把《濒湖脉学》看懂,再给你讲一遍,一遍不行就讲两遍,不要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牛敢玉点点头:走!

郑驰乐并不知道前世好友、如今的师兄已经针对学医以及他这个师弟达成共识。他见关靖泽jīng神非常好,决定好好尽尽地主之谊:我带你去爬岚山,那是这附近的最高峰,虽然这时节没有云雾景观可看,视野还是很好的。

关靖泽当然没意见。

没想到两个人刚走到山脚,就听到一旁的树林里传来一阵jiāo谈声。

关靖泽听不出来,郑驰乐却是听得出的:其中一个声音分明是昨天他们去借书那位成老师,成钧。

成钧正好正在说话:你们也准备走吗?想好要怎么跟老魏说了吗?他这几年脾气越来越bào躁,这次我们一起走的话,他恐怕会大发雷霆

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后郑驰乐愣住了。他知道成钧是最早跟着魏其能过来的那批人,相当于魏其能最忠诚的追随者。仔细一回忆,他呆在岚山的最后一年成钧确实调走了,还把一些书留给了他。

没想到这回正好碰上了。

郑驰乐后来也听说过魏其能的事,毕竟魏其能困在岚山同样也与耿家有关,师兄聊起师父入狱的原由时也提了几句。魏其能的遭遇只能用惋惜来形容,如果魏长冶不是病倒得那么巧,再撑个几年的话,魏其能绝对不会沦落成现在这样。

连曾经的追随者也要弃他而去。

郑驰乐顿了顿,跟关靖泽咬耳朵:等下你跟我配合一下?

关靖泽挑挑小眉头:怎么配合?

郑驰乐觑了他一眼:听我的就行了。

关靖泽也不反对,任由郑驰乐领着自己走出去。

那几位老师里头有个眼尖的瞧见了郑驰乐两人,顿时示意其他人停止jiāo谈:不管怎么样,在学生面前讨论辞职这种事总归不太好。

成钧跟郑驰乐很熟,笑着问:乐乐,来这边做什么?

郑驰乐说:我想带我外甥登岚山!

成钧皱起眉头:两个小孩自个儿上山很危险。这样吧,我们陪你们一起上去好了。

郑驰乐笑开了眉眼:那敢qíng好!

听着他活力四she的声音,面色有点消沉的几个或青年或中年的老师jīng神也好了一点,也不介意成钧帮他们做了决定,朝岚山上山的路迈开脚步。

岚山的路是周围的人自己修的石路,青蓝色的石头一块垒着一块,由于石头大小不一,石阶也修得不怎么齐整,蜿蜿蜒蜒一直往山顶延伸。

这路看起来好走,真正爬起来却累得慌,走到一半大家额头都开始冒汗,渐渐地就只跟比较要好的人三三两两走到一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气氛不怎么热络。

郑驰乐瞄了面色如常、没有半点疲态的关靖泽一眼,见他jīng神头好得很,转头跟成钧夸关靖泽:别看这家伙整天绷着一张脸装老成,实际上他可是多才多艺的,我在他家看过一溜的奖状奖杯,啧啧,太了不起了。

成钧笑道:看来你们家的小孩都挺厉害的。

郑驰乐恬不知耻地点头:那是。而且成老师你肯定想不到,他那把嗓子可是他们学校的一绝,拿过好几次好奖!

这可不是郑驰乐夸大其词,玩政治的嘛,做决策时要有自己的想法,平时却得与民同乐。关靖泽这家伙把这原则贯彻得淋漓尽致,做事利索、手段qiáng势,但该放得开的时候他比谁都放得开,有时参加某些活动时气氛到了,他一点都不介意开个嗓献唱一首。那时候不知有多少人对此津津乐道,就连淮昌以外的许多地区都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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