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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趣谈、天伦之乐只能在此之后了。
又说迟儿虽说赶了几日路程,原本便不觉有多疲惫,沐浴之后更觉神清气爽,他在山野之时往往只着半臂小袴,回了宫又是去拜见尊长,穿着自然要公整许多,却也并不觉得违和,举止仍然洒落,这孩子在山林里都能如履平地,本领比他父皇当年还要高强,行走时当然不需要长辈牵引了,一路上也不见他四顾巍峨华丽的殿厥,途中有宫人经过垂头避让时,他也像是习以为常般,仪表堂堂神情淡泊,既显庄重又没有克意端出金枝玉叶的架子,极有皇子风范。
十一娘看在眼里,又觉安慰与欣喜,暗暗感激保母江氏教导有方,第一次不再埋怨她的严厉。
这也是身为人母的矛盾之处,既忍不住溺爱之情,乐见孩子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却当然不希望旁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不足之处,孩子倘若成器,当母亲的自然与有荣焉。
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务分心,甚至一度无法全心全意照顾管教孩子,更甚至对于她而言,虽然疼爱迟儿,相比必须完成那一件事,迟儿仍居次位,迟儿是她亲骨肉,但对于迟儿的成长教育,她往往无法理智的决断,总是迟疑不决犹豫不定,有时她几乎觉得不敢面对这孩子,该她担当的责任,她却转交给了江氏,要论来她根本没有资格埋怨江氏。
长安殿门前,十一娘稍停步伐,她蹲下身多此一举为迟儿整理衣襟,依然忍不住叮嘱道:有些事情,阿娘不及与迟儿细说,但担心你一阵会觉难堪,不得不先予交待太后应该不会太喜欢你,也许还会刁难,但迟儿要明白,过责并不在你身上,太后是因阿耶与阿娘方才迁怒迟儿,你在太后面前,维持礼数即可,其余事不用太在意。
见迟儿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十一娘更觉心疼,这个年纪的孩子,无不希望所有亲长都会疼爱自己,他们是无法理解成人世界的仇怨争斗的,又无论在晋阳王府,还是邙山,迟儿已经习惯了亲长的爱护,他又哪能料到被他唤作祖母的人,素未谋面却对他恨之入骨呢?
只十一娘还不及叹息,迟儿已然用力点了点头:我不怕,师祖说过,宫里住着不少比山中虎豹更加危险之猛兽,但有父皇与母后保护,迟儿就不需害怕,等迟儿长大了,也要保护父皇与母后。
说完还挺了挺小胸膛,一脸英勇无畏的样子。
十一娘心中是又喜又痛,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险些夺眶而出的眼泪,伸手抚摸迟儿的面颊:阿娘不是害怕太后,是担心迟儿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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