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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蹙眉:朱子玉既然在匪帮身据要职,应为会首心腹,可那会首为何要隐瞒计划?似乎明知朱子玉不会赞成,可若主从不能同心,那会首又为何重用朱子玉?

萧九郎之行踪仍然没有察明?陆离又问。

十一娘摇头:自小九离京,可谓杳无音讯。

若是朱子玉被问罪,不管他所说前往岭南是否真实,但只要盯紧了他,也许就能察到急公会大本营,早前我已提醒十四郎。陆离道:但愿可以察明萧九郎踪迹。

只怕没这么容易。十一娘难免忧心忡忡:急公会行事谨慎,盯梢十分艰难,不过污良为盗之事被及时禁止,时势并未如其料想一般恶化,他们要想揭竿而起,便缺乏了理义,那会首应当不至于仓促举事,极为可能暂时蛰伏静待时机,小九虽然被莒世南拉拢,但他为离家出走,身后没有家族支持,又未入仕,作用有限,不大可能会立即得到急公会重用,只要小九牵涉不深,将来便有机会让他完全脱身事外。

说到这事,十一娘未免有些歉意,小九接触莒世南,多多少少是因为她的缘故,离京一事更与她脱不开关系,仕途多舛的卜言当真应验了,却正是因为这卜言,小九才长期寄住京兆柳,与她发展了这段青梅竹马的孽缘这都是琅玡师公惹的祸!

关于急公会的事两人没有再深谈,很快便商议起更加重要的治政之务,原来陆离所书那谏策,虽然根据裴公当年的提议,再一次阐述了改革税制的重要作用,太后也同意了不按旧籍虚额征收租庸调,而以实际田亩为依据,依照丁壮和财产的多少定出户等,按田亩纳米粟,按户等纳钱,这实际上便是要减轻平民的负担,而增重贵族富户的赋税。

而关于新税法的制定,其实还未完备,也就是说一亩田当征多少米粟,不同户等该纳几何钱银,都还未形成定议,这一方面需要借鉴裴公当年倡议时,不少官员相继成文的谏策,另一方面也需要参考试行地太原府的实际情况。

更不要说新税法的推行,会损及太原世族与豪族的利益,将会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故而陆离与十一娘还必须熟谙太原治下所有大族豪强人事,方可能找到突破口,保证新税法的试行,这是相当庞大的工作量,更兼前线军需紧急,务必要在短时之内完成,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

是以两人都没有再交谈,而是各持文书细看,纵然是车與行进时难免颠簸,还要时不时的用铅椠在书上勾画批注,当遇疑难之处,才会交流两句,似乎各行其务,却又配合默契。

因为在手头事务上倾注了十分关注,两人均未分心,就连车與突然停下也不曾察觉,于是贺烨掀开厚厚的帘挡,看见则是白衣青披的男子,纵然是在烛照煌煌下,脸色似乎还带着病态的苍黯,微微蹙眉,仔细倾听着一旁女子的低语。

晋王妃为了出行方便,今日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翻领胡袍,袍上虽不曾绣织胡人素喜的繁复花纹,大约是因额上围着雪白的昭君套,看上去仍然极富异域风情。

就穿着而言,明明一人素淡风雅,一人明艳爽利,但不知怎地,贺烨偏偏觉得两人相得益彰,不存丝毫违和。

他们就像一幅画里的人,仿佛另置一方天地,根本不被画外人事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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