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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挨过了半昼,趁着各处还未下钥,高玉祥便急匆匆地赶去了义父图大海的私宅,一入后院,竟然瞧见周季半披一件鹤氅,一手把着美酒,一手搂着舞伎正跟那寻欢作乐,高玉祥便沉了脸,先是过去一脚踹翻了个琵琶伎,重重哼了两声。
周季正伸着鼻子往舞伎衣领里嗅,瞧见高玉祥从天而降,也是吓得魂飞魄散,把酒杯一丢美人一推,立即匍匐拜倒。
高玉祥威风凛凛地逼视着闲杂人等退出偏厅,又再冷哼一声:周郎如今也算飞上枝头,只不过莫怪我不提醒你,你可比不得普通男子,一当富贵即思风流。
周季吓得舌头直打结:卑贱小民哪敢当富贵二字?
行了,闲话休说,今日太后诏见,还不快些准备!高玉祥倒也不欲过多折辱,别看此人自小就被当作面首之流训养,出身卑贱,谁知道日后有何造化?义父若不是因为这点子顾忌,又哪容周季在宅里恣意胡为。
眼瞧着周季换了一身内侍服,高玉祥转身往外,步子才刚迈出却又顿住了,抓了周季过来抽着鼻子重重一嗅,撒开手蹙眉说道:满身脂粉味,这是要提醒太后你刚才在寻花问柳,太后这几日心情可不畅快,些微错谬便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还不速速去净浴,从里到外再换一身干净衣裳。
这么忙乱一番,到底还是赶在下钥前进了宫门,有高玉祥这位篷莱殿大太监开道,宫卫自是不敢细询他身后那小内侍的身份,只验看了凭符,就放通行。
其实正常情况下,普通内侍可不比得贾三宝、窦辅安、高玉祥等太监可以在外置居,更不说出入宫禁,宦官自有等级区分,普通内侍出宫必持侍监所发凭勘,光是刷脸可不行,而多数内侍只有证明身份的凭符而无准许出入的凭勘,要论规律,就算高玉祥为蓬莱殿侍监,亦无权公然将一个内侍带出带入。
否则内宫宠妃岂不是大有可能私见外男?
然而这时是韦太后临朝听政,篷莱殿的地位更胜紫宸殿,高玉祥做为太后心腹,自然就有了紫宸殿侍监该有的特权。
周季之前数番相随高玉祥出入宫禁,从来没有遭到过任何盘问。
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但两人刚刚转入甬道,另一侧窦辅安便缓缓踱步过来,做为掌管宫卫的监门将军,他自然备受宫卫礼遇,并不急着询问,而是天气吃食的寒喧了一番,佯作无意才问起早前入禁之人:那内侍某看着面生,难道是新近才入篷莱殿侍奉?
宫卫随口便答:不属禁中凭符,而为图内丞私训,因高侍监声称为太后特诏,卑职不敢质阻。
原来大周宦仆,并不全都集中禁内,例如图大海等高居内丞品阶者,亦能私蓄宦仆,以充皇族备选。但未授禁中凭符者,除非君帝特诏,不得入宫,还是那句话,眼下太后的话比皇帝管用,高玉祥既然声称是太后特诏,小小宫卫哪敢质疑。
窦辅安自然也没有责备宫卫失职,他微扬着下巴,看向已经不见高玉祥两人身影的甬道,一双眼底晦色如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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