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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承德三年第一个月圆夜,可这漫长人生,年年岁岁无数个月圆夜,她也只能独倚凭栏黯然追忆了。
十一娘眼看婷而独自凭栏黯然神伤,知道她是触景伤情,并没凑去跟前开解,她知道有些创痛,实非旁人能够抚平,有一些人,也不是想忘即能忘却,再眼看着这花团锦绣之地,多少欢声笑语,她也觉得自己仿佛只是观众而已,置于其中亦不能感同身受,所以也寻了处略为清静的倚栏,静看月色灯火,繁闹满京。
她却没有感伤过往,只悄悄回忆着今日东市巧遇,谢莹的言行神色。
越发笃定当那陈姓伶人以四大国相作为调侃时,谢莹眼中晃过的是阴森杀意。
其实十一娘两世为人接触的不少人中,虽有不少睚眦必报,却鲜少遭遇真正嗜杀成性者,比如韦太后,一般情况下只会冲对她构成威胁的人举起屠刀,如荣国公夫妇一般,几番出言不逊挑衅生事,但太后经过打压其势,使京兆卢一族江河日下,并未生斩草除根之心;又比如刘玄清之流,是为野心与利益才至于草菅人命,而并非以杀人为乐;小韦氏大约算一个嗜杀者,只不过因为心情不愉便被其杖杀之仆妾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
但十一娘眼下甚是怀疑,也许谢莹正是小韦氏同类。
只为优伶一、二谑言,即透心中狰狞,甚至毫不讳言要向太后告发,将那两个伶人治为死罪,那么谢莹真会因为她的三五句劝说就善罢甘休?
十一娘越是琢磨越是不安,干脆唤来青奴:算算时辰,花萼楼宫宴也该结束了,你往兴庆宫金明门去,若见贺十四郎,请他来灯楼一见。
再说谢莹,上元节在晋王府灯楼夜饮至三更,还是因为兄长谢靖连连催促下才依依不舍地告辞,次日因有祖父谢饶平的支持,压根没有搭理祖母与母亲的喋喋不休,再邀晋王同游灯会,这两日玩得很是尽兴,正月十七入宫前,没有忘记叫来阡陌交待:东市演优谏戏那两个,陈大头与陈二胖,打听清楚安居何处,可有家小随行,五日之后我会往击角场,你记得寻我复命,如何行动到时再听我令下。
当见太后,自是将东市一番见闻细细分说,恼怒得很:当时一听那伶人诽陷姨祖母,儿就恨不得问那两人逆谋之罪,倒是听十一姐一番解说,才知太过冲动险些鲁莽了,原来优谏戏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不怪得姨祖母称赞十一姐博闻广见,儿与十一姐相比,简直就是孤陋寡闻。
太后果然不因优谏戏而恼羞成怒,颔首说道:这些伶人戏言,许多都有失偏颇,无非市井取笑而已,智者当然不会尽信,十一娘说得不错,朝廷倘若连伶人调侃都不容,又岂容言官御史风闻奏事?仁德者当从谏如流,而慎戒独断专行。
谢莹好容易才忍住翻白眼:得了吧,太后您老是从谏如流?那么到底是哪个当年固执己见坚持与新厥结盟,又出钱又出力的资助新厥人扩大/疆域?不那么虚伪会死!
表面上当然对太后极尽赞服,再次把十一娘奉承了一番,重点是突出自己愚笨短见,不如十一娘眼光长远。
原来谢莹是笃断太后不放心深谙朝局者成为晋王妃,这才贬己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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