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2 / 2)
小天狼星手里还紧紧攥着刚才给妻子写回信的羽毛笔。
这支笔是唐克斯匆忙间塞给他的。在他还呆呆盯着伊芙的绝笔无动于衷时,似乎是莱姆斯首先反应过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支羽毛笔,推到了他面前。
但他那时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动作。是唐克斯抄起那支羽毛笔,用近乎粗暴的动作塞进他手里,哭泣着,对他大吼:
“写点什么!”
“——写啊!”
写?
小天狼星茫然地想。
写什么?
写给伊芙的回信吗?去回答那句“我会处理自己的尸体”?千万个词汇里,他真能挑出来合适的字眼,组成一个句子,以应下“请以床头那枝月桂代我入墓”这样残酷的嘱托吗?
写什么?
问她害不害怕、后不后悔?那样决然、勇敢而清醒的女巫,难道会需要空洞的关怀、徒劳的承诺和苍白的安慰吗?她连怎样处理自己的尸体都想好了,又怎会不知道小天狼星想要说些什么呢?
写什么?
他想要说的话,她从来都很明白。
……那就祝你好梦吧,我的爱人。
因为死亡只是长眠不醒的梦,梦里是最永恒的自由。我们最终会在时间尽头再次相见,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做个快乐而安宁的美梦。
……
长袍内侧的那个口袋里没再有纸片传送回来。
不用伸手进去摸索,小天狼星也能感觉得到。紧贴胸膛的那个口袋空得可怕,像是连接着无底的深渊,正将他生命中所剩无几的美好之物都一一吞噬。
他从不知道情绪也会有如此强烈的实感。
绝望如同连绵的大雪,逐渐覆盖住他的灵魂,带来永不断绝的、针刺般的极度痛楚。
小天狼星感觉到自己站在冰冷的荒原之中,血肉正被凛然如刀的风雪切割、粉碎。漫无边际的雪浪裹挟着锋刃似的碎冰,将一切光和一切暖都尽数席卷。而他的心脏就埋没在这样残酷的极寒之地,永不停歇地沉下去、沉下去。
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他从没真正离开过阿兹卡班、从没真正获得自由。他一直都是走在这荆棘丛生的荒凉雪原之上,踩着冰踏着血,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只是因为伊芙的气息包裹着他,才使这条路没那么艰难、没那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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