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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姚文君第一次听到赵萍这个名字。
“你知道他们家是干什么的啊,他妈妈当鸡的,你知不知道?这种家庭出身的小孩,你不要看他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心里都变态的……你爸爸就吃过那个贱人的亏,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儿子能好到哪去?”
妈妈的面孔因为愤恨而扭曲,姚文君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第二天是周一,姚文君没有来上早课。姚妈妈亲自杀到了学校找班主任聊女儿早恋这件事,在老师办公室里闹了个天翻地覆,小到女儿最近吃饭吃得不香,大到一模年段成绩往后掉了十名,统统都怪罪到了盛西原头上。
听说这场口水战从早自习一直延续到了早上第二节课,同学们课间都有意无意地往办公室门口走,去围观看热闹,回来再给班里人讲。第二节课下课,姚妈妈从办公室里昂首挺胸地出来,径直走到八班的教室里把盛西原叫了出去。
姚文君没有看到现场的混乱情况,整整一礼拜,她都没去上学。
妈妈回来之后只告诉她:“我跟那个盛西原说了,让他别做梦了,什么妈生什么种,你也别再跟他混了。”
再次见到盛西原,是一个礼拜后的周一。他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她一路从前门进来走到倒数第二排。姚文君知道他一直注视着自己,甚至也明白那个目光里隐藏着什么样的鼓励意味——只要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好,哪怕是无尽的质问,或者是我们分手吧,我们不要再讲话了,什么都好。
但她被妈妈吓破了胆,什么都没说。
高考考完最后一科,全年段的人都集中在操场上拍集体毕业照。其他班的人还在排队,天空中突然飘起了小雨,姚文君和朋友没有带伞,三个女生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突然头顶多了一片淡黄色的天空,是后排有人把伞往前倾斜了一点。
抬起头,她对上盛西原的双眼,那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好像只是单纯的乐于助人。
“拿着吧。”他说,“姜承敏还有伞。”
姚文君不敢看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说不了,谢谢。
不了,谢谢。
这就是她跟盛西原说的最后一句话。
高中毕业后她去了很多很远的地方,遇到了很多不同的人,很幸运地和现在的丈夫相爱、结婚、生子。这十几年里面,她也不止一次想起过盛西原。他的QQ头像是怪盗基德,一直安安静静躺在她名为高中同学的好友列表里。有时候她在路上看到年龄相仿的青年人,戴着眼镜、留寸头,总会忍不住想想:盛西原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最近一次想起他,是在两年前回国的时候,偶然地路过高中的校园。
他们这届学生毕业两年后,整所高中就搬迁去了新校区,之后这个老校园入驻了一所新中学,学生们穿着不一样的宽松运动校服、衬衫和百褶裙,在他们曾经出黑板报的文化长廊里跑来跑去。
也是夏天,校园里的香樟树如同绿色的云朵,遮天蔽日,里头藏匿着无穷聒噪的蝉鸣。
那个时刻,她想起少年时的恋人,想起不用上晚自习的日子里,他们在学校吃完晚饭,一起去马路对面坐公交车回家。11路摇摇晃晃,从西到东穿过整座城市,晃着晃着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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