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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没有任何亲戚来参加葬礼,有的只是朋友和同学。他高中最好的朋友买了最近的航班从英国飞回来,将将赶上他的火化仪式。邓飞已经哭得头痛欲裂,听到殡仪馆工作人员说要火化了,眼泪立刻又涌出来。

陈垣在一堆文件上签了字,工作人员问,家属要不要进去看?她妈妈哽咽着让她进去看最后一眼,她只摇头,转身抱起盛夏在椅子上坐下。

“现在不去看,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盛夏伏在她的肩上哭得气噎喉堵,她依然只是摇头,轻轻拍着女孩的背。

谢嘉阳劝她:“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太可怜了,去送送他,好不好?”

她摇头。

最后只有谢嘉阳夫妇进去了,通过一个小小的窗口,可以看到焚化炉的内部,不锈钢的炉壁,被烟熏火燎的黑痕,烈焰焚天,他的纸棺被瞬间吞没。

盛西原同学,再见。她喃喃地说。

进去是一个人,出来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盒子,工作人员用钳子把烧剩的遗骨一根根敲碎,不然塞不进去。

按这边的习俗,从殡仪馆到公墓的路上要撑伞遮阳,陈垣捧着骨灰盒,头顶是谢嘉阳撑的一把巨伞,把每一丝阳光都挡得严严实实。忽然有人绊了一跤,头顶的黑伞一抖,陈垣一把攥住,谢嘉阳惊诧于她多日茶饭不思却依然有这样大的力气,只听她说:“小心点,别晒到他。”

直到现在邓飞也不明白陈垣那段时间在想什么。她就没有过特别伤心的时刻,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彻心扉,只休息了一个礼拜,马上又开始工作了,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当一个冷静自持的寡妇。

日历一页页翻到四月,又离开四月,又回来,又离开。时间像流水一样滚落,邓飞觉得自己的生活也是。今年四月他们去给盛西原扫墓,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觉得墓碑上这个人的面孔有些陌生。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谢嘉阳的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恍如梦醒,“什么?”

“陈垣说西原那个高中的朋友,叫姜承敏的,你还记得么?最近要回国一趟,说要去看看西原,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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