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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刘老太又发疯了——
“哗啦”一声,田埂上鸟雀散尽。原本赖在地上谁也拽不起来的张秀红跑得最快。
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杀人啦!”
刘小麦带着大妹小弟缩在树后面安静如鸡,默默地眺望事发地,欣赏她奶最后的狂欢。
光秃秃的路中间到底只剩下拿不动刀的刘老太了,扎着花白小髻的脑袋迎风招展。
看刘老太没有拿刀伤人,大家心里稳了一波。
有胆大的就质问她了:“刘老太,你说什么呢,跟二柱有什么关系?”
他们都在与有荣焉着呢,就刘老太声势浩大地杀过来,一张嘴就是刘二柱被毒妇张秀红克死了,这叫什么话?
有这样咒儿子的吗?
“你们还帮着她瞒,不用瞒了,我都知道了!”刘老太生啖了张秀红血肉的心都有了。
她在坡子上看得清清楚楚,邮差同志给张秀红送了个东西,然后张秀红娘儿几个就开始哭天抢地了。
这副景象实在是似曾相识,她那个死鬼男人没了的时候,她也这么闹来着,谁拖她都拖不起来。
投机倒把啊,干什么不好,非得要去投机倒把!
刘二柱就是个怂货,非得学老三家,现在把人都搭进去了啊。
这一瞬间,刘老太都忘记平时她是怎么恨刘二柱的了,只剩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怆。
她这辈子送走太多人啦,天老爷哟,她怎么命就这么苦。
刘老太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啕起来,嘴上还在断断续续控诉张秀红。
洗耳恭听了半天的刘小麦:“……”
她终于听懂了,只是这个刘老太——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她扯着嗓子喊道:“奶,你别搁那感动你自己了。人家邮差同志送来的是好消息,我写的文章要上报纸了!”
……刘老太的嚎啕硬生生止住了。
她僵硬地扭着脖子看四方,松梗大队的男人女人老的少的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脸上都是满满的嫌弃。
这就让刘老太下不来台了啊。
她的老嘴瘪着,还不相信:“你个丫头片子也能上报纸?你才念几天书就能写文章?”
刘小麦自证清白:“奶,你看这个,是我稿费哦!”
崭新的、夺目的、弥漫着好日子芬芳的十块钱猝不及防被刘小麦亮了出来。
十块——
十块啊!
明明隔了好远,这十块钱就这么突兀地砸到刘老太眼眶里。
她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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