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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手上仍有肉色的旧疤——都是为他而留下的。
“不高兴吗?”张良在她身后站了半晌,也没见她动,没听她发出一丝声音。
怀瑾回头,吸了吸鼻子,眼中闪着泪花:“站在这里,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前几天他派人在这里收拾的时候,也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张良过去牵起她的手往外缓行。
这是他出生、成长的院落,出走多年,再回来的时候他终于按照父亲的希冀,当上了张家的家主。
不等怀瑾休息,他叫人套车,又把不疑叫上,一家人往城外去。
看出城的方向,怀瑾便知道他要去哪里了。
张家的祖陵在城外的一座小山下,张家在颍川是大家族,光坟茔就有上百个,墓园里,一个草棚伫立,他们走过去,发现竟然还住了一个老头。
“你们是谁?”老头见到有人来,从稻草堆上坐起来,他年纪很大了,走路都是驼着背的,眼睛也混浊不明。
张良凑近了一些,说:“临伯,是我。”
老人辨明眼前的人,笑起来,满嘴的牙齿落得只剩三颗,他说:“子房啊,是你回来了!”
“是,带妻儿来祭拜父母。”张良说,左手一直紧牵着怀瑾的手。
临伯让他们走进去,在后面念叨:“二十三年前回来一次,十一年前回来一次,下次不晓得老头子还能不能守着。”
二十三年前,葬双亲;十一年前,葬弟。
张良对不疑说:“去给祖父祖母和叔叔磕个头。”
不疑乖巧的跪在地上,像模像样的磕头、伏拜。
张良并没有磕头,只是过去将两座坟茔上的杂草拔掉,他穿着素白的衣衫,大袖落到地上沾了许多灰尘,可他并未在意。
等将杂草都清理干净了,他带着怀瑾在坟茔前跪下,沉默的磕了三个头。
“这次回来,我去寻了族里几位远亲叔伯,发现他们也都死了,子孙不知搬迁到了何处。”张良站起来,紧紧拉着怀瑾的手。
换言之,颍川张氏家族,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淡淡的悲伤气息从张良身上弥漫开,怀瑾挽上他的胳膊,笑道:“莺儿和不疑他们将来成婚、生子,张家仍会繁盛。”
那抹愁思因她的话而散开,张良看着她,低声道:“难道就只有莺儿和不疑吗?”
她面上一红,随即低下头:“那得看缘分。”
自从生下不疑后,她一直都没有身孕。生不疑已是三十岁了,或许已经过了好生养的年纪了。
“阿父,那边有杏树!”不疑眼尖,瞧见墓园外头的一颗结满果子的杏树,眼神里满是请求。
张良在他头上摸了一下,温和道:“去吧,别摔了。”
“不疑爬树可厉害了!”儿子欢呼着跑出去。
张良摇头笑了笑,小小的身影一下就跑远了,他回头看着父母的坟茔,对怀瑾说:“当年韩国被灭,我唯一的愿望便是复韩。”
彼时他将怀瑾放在一边,在好几个国家周旋,可惜全都失败了。
“可如今故国重生,我的心境却不复以前。”张良叹息着,心绪复杂。
韩国再立,对二十多岁的张良而言,恐怕便是最开心的事情。可他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张良了,他不在乎一个小小的韩国,他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是整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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