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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周遭评价为怪人的二十个年头后,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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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形容景添这个人呢?
莽撞、咋咋呼呼,总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与他说话时声音很大,视线却爱乱飘。
蛮烦的。
在郑寻千看来,没有边界感的人都是很烦的。
内向的人分两种,不知该如何与人沟通交流的,和压根不喜欢和人沟通交流的。郑寻千可能是后者,前提是,他也能被归类为内向。
他从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负面情绪,不介意尴尬的场面,更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看法,秉持着“只要我自在谁管你自不自在”的准则,乐得轻松快活。
这对大多数人而言无疑是“奇怪”的。他能认识到这一点,却对此全无所谓。
可景添比他更奇怪。
景添对他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排斥也全无所谓,像一台执着的小坦克,轰隆隆地往他的方向碾过来,用心惊胆战的表情摆出最无所畏惧的姿态。
有病似的,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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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喝呀,”景添又偷偷看他,“我请你的,不给面子吗?”
明明是在抱怨,语调却是软的,听起来仿佛在撒娇。
郑寻千低下头浅浅地抿了一口。他不喜欢太甜的饮料,点的是无糖的乌龙奶盖。放下杯子后,景添依旧看着他,视线似乎落在他的嘴唇上。
“……好喝吗?”他问。
郑寻千对他笑了笑。
景添却不知为何很不满,用比方才稍大一些的音量再次问道:“请你直白地回答我,好不好喝!”
郑寻千愣了下,点了点头:“挺好的。”
景添这才稍稍满意些,重新看向自己的奶茶杯,说道:“你明明比我奇怪一万倍!”
郑寻千并不认同,却也不想反驳,故而保持沉默。
“你真奇怪,”景添继续说道,“你偶尔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郑寻千不明白:“这话要怎么理解?”
“你在老师面前的时候,一副特别懂人情世故的样子,”景添说,“对着我就是另一回事了。”
郑寻千失笑:“本来不是一回事。”
不愿遵守人情世故,不代表对此一窍不通。周遭的人们会在什么场合下说什么样的话,怎样做才是合情理能得到更多认同的,他都看在眼里,有必要的时候,便能搬出来用。
这一度让他以为应付这个世界就是那么轻松简单。
可景添不一样。在面对景添时,他找不到参考,无从模仿,即使想要好好表现,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标准答案。
“你有时候像是故意要气我。”景添说。
“……会吗,”郑寻千否认,“你以前更像。你不是想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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