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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眼前一白,被什么软乎乎、湿漉漉还有点温热的东西砸到了脸上。
他伸手揭下,发现是一块顾承宴的巾帕。
顾承宴一条腿垂在炕下,另一条腿被他自己抱在怀里,腰间盖着锦被,面前却有个铜盆。
而铜盆边的地上,却堆着一团衣裳,衣裳旁是好多条湿透的巾帕,没拧干的水蜿蜒流淌。
赛赫敕纳歪歪头,抱着巾帕不明白。
顾承宴环抱着腿,将脑袋枕到膝盖上,他倒没多生气,只是觉得麻烦,所以用下巴点了点那些帕子:
瞧你干的好事!
赛赫敕纳眼珠跟着转了一圈,竟是懵懵懂懂低头、嗅起自己身上——
他是喝了酒,但好像没有留下味道呀。
但乌乌却给他帕子、还瞪他,难道是嫌他臭,要他擦擦?
顾承宴看他发愣,正想戏谑一句,转眼却看见小家伙拿起他用过的帕子就要往身上揩:
“喂你——!”他忙捡了地上金铃丢过去拦,“喝酒喝傻了?”
赛赫敕纳被铃声吸引了注意力,手上动作一顿后,他摇摇头笑,“酒,没喝多少。”
顾承宴狐疑地看他一眼,觉得他这样才像是醉酒,微醺的人一半都会嚷嚷自己没醉。
“……”他叹了一气,本想扯被子裹在腰间下炕,给小狼煮一盏醒酒汤——
草原上到处是新鲜的奶,这灶上还有蜂蜜水,兑在一起煮开就能醒酒。
但他才一动,身后不受控制的东西就流出来,湿漉漉的简直像尿炕,臊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你……”顾承宴平生第一回结巴,别过头去不想看这小坏蛋,“你自己煮,用奶加……”
“乌乌,”赛赫敕纳却大步走过来,握住他一只手打断他,“我真没醉,不信你闻闻看?”
说着,他还给大脑袋不由分说拱过来。
嗅到小狼身上极富攻击性的熟悉气味,顾承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却意外地没有嗅到酒臭。
他眨眨眼,疑惑地抬头。
赛赫敕纳脸上笑意融融,“乌乌派人提醒我,我就没多喝,还给他们都收服了!”
……都收服了?
“你揍他们了?”顾承宴挑眉。
别的不说,他的小阿崽武力是超群,从小跟狼、跟野兽打架练出来的,寻常勇士确实不够他看的。
“乌乌想什么呐?”赛赫敕纳拱拱他鼻尖,“我哪有那么鲁莽?”
不是打架?
顾承宴来了兴致,“那,说说看?你怎么收服的?”
赛赫敕纳想了想,先给顾承宴扶起来,然后拢到自己怀里又裹紧被子,才絮絮道来:
今日老梅录替他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阿利施部和巴剌思部。
阿利施部对他说的都是好话恭维话,但巴剌思部的几个人却夹枪带棒,上来敬酒都是抬着一整坛。
赛赫敕纳听不懂老梅录说的那些什么塔拉、什么德勒,这一个个人名简直就像顾承宴给他念的经。
他只知道对方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挑衅,就像那些明明屈从在他族群里,却总要时不时质疑他决定的外族狼。
赛赫敕纳瞥了眼他们端上来的几个酒坛,又想到半路拦住他的那个怯生生的小男孩,便招呼他们先坐下吃肉、不要忙喝酒。
今日王庭准备的都是现杀、现烤的牛羊,每一份装在个海大的盆子里,少说有一条公羊腿那么多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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