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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棠的画:“先生既然这么喜欢热脸贴冷屁股,那又何必欺人太甚呢,岂非更遭人嫌厌。”
欺人太甚?她是指萧应棠的画?欺谁?他么?
贺明渊颇觉刺耳,居然被一个佣人看扁,抬眼却见齐嫂已离去,转眸盯向萧应棠,冷声:“她这话什么意思。”
萧应棠拿起一块莲子缠咬了一口,这莲子缠是用去皮的莲子,微火煮熟,以少许薄荷霜、白糖裹身煎焙制成,入口糖化粘丝,就像缠住莲子一般,咀嚼中渐渐渗出莲子的甘涩,是先甜后苦的。
萧应棠本不喜欢这道小食,总觉得口感寓意不好,取了个缠绵悱恻的名字,落了个凄苦结局,好像一切美好的甜都会散场。
但现不同了,他是爱屋及乌,忍着苦涩,边吃边道:“她的意思是,你再不动笔,可就真的要输了,你最多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这个人顶多安静了半个小时,哪儿可能这么快就画完,贺明渊压根不信,起身就要去看他的画。
“不行,哥哥还没画呢,不能先看我的,这算作弊,”萧应棠护住画板,嘟起嘴唇看他,似又想起什么,拍上脑门,“啊,差点忘了,不是这一款,”转眼墨瞳森利,用笔指着他的鼻子,“坐回去,不是想要章么,那就给我好好的画,要是输了,我不会客气的。”
萧应棠就是这样,有时候可以把他宠上天,什么都不计较,但有时候也绝不允许他违背自己半分,是说变就变,根本不会有任何预兆。
贺明渊轻蔑看他,故弄玄虚,不看就不看,谁稀罕,冷哼一声,坐回位置上,还是不画,继续削笔。
萧应棠乐了:“你这是在鄙视我,还是真这么有自信?”
贺明渊没理,愣是从容不迫的把最后一根笔削完了,摆放好,喝了口茶,本想再吃一块糕点的,想想还是算了,他也不想欺人太甚。
“你刚才说,我还有几分钟?”
“现在只有八分钟了。”
“那你还剩五分钟,”贺明渊也拿起铅笔指他,“刚好够你把章拿来。”
萧应棠挑眉:“我走了,你没得看,又怎么画。”
贺明渊很是可笑的摇头,视线这才落于纸上,不屑道:“你以为在这儿,我就会看么。”
语落,抬手起笔,利刃出鞘,劲速超驰,锋芒映照。
萧应棠见他心闲手敏,一脸肃冷平静,但笔之所到处声如浪涛,哗然响然,纵笔骋然,全以神运不以目视,还真是没再看过他一眼。
光听这笔触声响,就是舒意自广,游心无垠,实在好奇得紧了,萧应棠兴冲冲来到贺明渊身旁看他作画。
还以为会被驱赶,但贺明渊倒是君子不计小人嫌,任他看个无地自容出来,不过才一分钟,区区数笔,面部轮廓和身躯姿态就已敲定,精准又果决。
萧应棠这才发现,贺明渊手里的铅笔,几乎只剩铅,没有笔了,他把外裹的木料全部削尽,又将圆形的铅心削得扁平锋利,像极了利刃,一剑下去,有扫杀千兵之势,通常需要画好几笔的地方,他仅一笔就可成形,而且所画出来的线条,虚实相应,效果惊艳,是逐笔勾勒所达不到的。
看来起先耗费的时间,都在这里补齐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愧是个商人,如此精于计算,这般巧思也是绝赞了。
画完了轮廓,贺明渊及时开始填充层次,他不喜欢太过细腻的雕琢,显得小家子气,换了根深色的铅心,放倒笔锋,仿如刷漆般扬洒,大起大落,刀切斧断,画中人的五官就像脱缚猛兽,从一张扁平的画纸中奔了出来,踏地狂驰,若竦若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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