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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露比·特罗西能亲自地走来和他见面,本身就冒了很大的风险。
他把一张纸条放在桌上,用食指和中指按住,轻轻推过去。纸条下还有一张——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支票。
“来见你之前,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拒绝我。”
“我不拒绝钱。”
“我又担心这点钱打动不了你。”
“要看情况,委托难度和酬金相应,黑道头目的价值和街头混混不一样。”
“我还担心你不愿意接警察的委托。”
“没这回事,我不挑雇主,爱挑剔的是我的合伙人。”
其实他觉得他们还算得上熟人和朋友,可有了委托关系反而得公事公办。
这算什么公事,他又忍不住想,一个警察和职业杀手的中介人坐在一起,走进店里那一刻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酒还没来。”露比的双手藏在外套口袋,双腿交叠背靠座椅望着他,“在我没看到那个名字之前,你仍然有机会反悔。一般来说,我不会劝雇主多考虑一下,因为找上门来的人肯定已经深思熟虑过,不介意自己的人生中多一具尸体。但你不一样,你是个履历漂亮的警察,很清楚杀人不被发现最难的一点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是隐藏尸体。
“如果我看了名字,接受了委托,那么尸体是藏不住的。”露比说,“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
“我知道。”他知道他说的不是真正的尸体,而是横陈在他平坦仕途上的致命丑闻和污点,是无法撬动排除的绊脚石和隐患。
露比又对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伸出右手,拿走了桌上的纸条。
“酬金。”他好意提醒。
“我要现金,明天送到第十街转角的9号仓库,告诉管理员是罗拉给彩色毛虫糖果店送的软糖。”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很自然地把支票收回去。
“什么时候可以有结果?”
“不在乎过程的话收钱后三天,有特殊要求或者需要善后至少得一周到十天。”露比说,“我们要调查他的生活习惯和活动范围,还有他的人际关系,如何让一个人消失得无声无息,是这一行里分出高下的关键。”
“我在想那些破不了的凶杀案有多少和你有关?”
“凶杀案怎么可能和我有关?我奉公守法,从来没什么案子扯到我头上,再说……”
露比停下来,服务生把酒杯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酒来得比咖啡快,只要从酒瓶倒进玻璃杯就行了,咖啡要慢一点。这很有趣,嗜酒的客人往往不愿意久等,爱好咖啡的人则多少有些耐心。也许这就是世界的规则,每件事都有内在的逻辑。
“再说警方也不在乎,对吧?反正死的都是该死的人,你又不会接嫖客的委托去干掉向他老婆告状的妓女,也不会替失业的流浪汉去打烂他上司的脑袋讨公道。黑道头目、腐败警察、同流合污的大人物才是你的目标。”他笑了,眼角有几道抹不去的愁绪。不笑的时候他看起来更年轻一些,皮肤光滑健康,只有憔悴的眉间平添了些许岁月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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