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2 章 无形之王(1 / 2)
或许是这幕场景太过诡异,导致西瑞里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怔地看着面前的另一个自己,她身后那道黑斗篷人影诧异地道:“这是谁——不,这是什么,这不是意识投影……”
他的话音未落,那自小屋中走出来的“西瑞里妮”忽然犹如一阵泡沫般在风中消逝,化作一枚猩红的晶体,晶体之中奔涌而出是一片流淌如河的星光阴影,在那星光与阴影的变换交替之中,走出来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神情冷淡温和的年轻人,他手掌微抬,那枚红色的晶体漂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西瑞里妮在看到那星光的一刹那就犹如被巨大的钉子钉在了原地,不仅仅是身体,连思维也不得动弹,而她身后的黑斗篷人影发出一声凄厉混乱的哀叫,周身缠绕漂浮的锁链寸寸崩毁,斗篷之中犹如失去了支撑般干瘪下去,掉落下来一块一块漆黑的、表面布满了奇异花纹的黑色骨殖。
“等等,”这年轻人说道,“先别死,我还有话要问你。”
于是那黑色斗篷人影又如被按下了倒放键的影像一般,断裂的链锁重新弥合,碎了一地的骨骼飞起,又回到了斗篷之中,斗篷也再度充盈,回到了刚才悬空的状态。
“你……”斗篷人影发出混乱的咕哝声。
年轻人走到了他与西瑞里妮的面前,此时那黑斗篷人影的身体变得比刚才凝实了几l分,那种迷雾一般的虚幻感散开,年轻人道:“放逐者。”
这人正是封鸢。
之前南音从第二白昼帮他带过来生命炼成的资料之后,他就做了个小小的“实验”,用言不栩做西瑞里妮投影的那枚“玛瑙石”和西瑞里妮的头发作为介质,很勉强地捏了一个“西瑞里妮”出来。
只不过因为缺乏必要的基础材料,这个“西瑞里妮”其实只是个空壳,而且壳子里也没有对应的灵体,封鸢只是将自己的灵性灌注进了玛瑙石里,以此作为支撑,给这个“人偶”设置了一些最简单的动作准则,比如走两步、转身、微笑等。
等到灵性消耗完毕,这个“人偶”就将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偶,而且消耗的玛瑙石如果不及时补充也会破碎,人偶根本就是个一次性的。
封鸢之所以将人偶留在这里,一是为了让信山的巨人们不要那么早发现西瑞里妮失踪;二则是他依旧对西瑞里妮的出现、以及她所说的那些“疯话”有些怀疑,这人偶相当于他的一个观察视角,如果信山或者西瑞里妮附近有什么动向,他就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凌晨被他故意放走的那些堕落使徒所崩解的虫豸竟然朝着信山的方向而来,这就更加引起了封鸢的注意力,于是他干脆将自己的部分意识通过留在玛瑙石内的灵性标记投射了过来,于是等来了两条他想要的鱼。
一个放逐者,和真正的西瑞里妮。
“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封鸢先对一动不动、如蜡像一般的西瑞里妮开口问道。
西瑞里妮的眼白凝固着,眼眶中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液,她的手缓缓
抬起(),?屏N慓N慓し?虎讈⑶()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从中拿出一个表面布满了深奥纹印的小皮袋,朝着封鸢走了过来。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涩,仿佛不是出于本愿,但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谢谢。”封鸢随口说了一句,拿过了那个小皮袋,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圆球状事物。
这东西表面光滑,冰冷无比,拿在手里犹如拿了一个冰球,它似乎是半透明的,边沿灰白,充满了交错的无规则絮状细丝,越往中心处颜色越深厚凝实,最后凝结成一个漆黑的核心,核心中央还有一道黄色菱形。
封鸢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总觉得,这玩意儿L越看越像……什么东西的眼珠子。
把一颗眼珠拿在手里,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多少有点奇怪。
而从西瑞里妮凝固的意识中,他得知,这玩意儿L竟然是序列-011?!
……不是。
序列-011不是叫“死神之手”吗?怎么是个眼珠子啊!
难道死神祂老人家手眼不分?
不不不,这太抽象了,就算诸神的形象超越了人类审美,封鸢还是没法想象,手怎么能和眼珠子混淆并用,你总不能是由眼珠子构成的吧?
这么想着,封鸢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立刻将这可怕的想法驱逐出自己的脑海,继续西瑞里妮:“你们是否用序列-011制造了德莱尼城邦的地下遗迹?”
西瑞里妮的脑海中刚有想法一呈现就被封鸢读取到,他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之前在这里的你的幻影,也是用序列-011制造的?”
可是这一次,西瑞里妮给出答案却是否认,而她意识里闪过了断断续续的疑问……什么幻影……什么时候……
从她的念头之中,封鸢了解到他们的做法是利用序列-011改变了信山的巨人们对西瑞里妮本身的认知,在日常生活中会将她忽略或者产生类似于“我昨天刚见过她”的幻象错觉。而巨人们真正见到的西瑞里妮则就是她本人,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返回信山,停留在此一段时间,借助墓地的负面灵性力量来封印序列-011。
也就是说,当初西瑞里妮所谓的“疯”,不过是为了淡出巨人族群的视野所创造的借口,而之所以表面上将她送到信山,是因为她需要借此来封印序列-011。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那么妮兰葬礼的那天夜里,出现在封鸢和言不栩面前的“西瑞里妮”又是谁?
封鸢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眼珠子”,将它装回了小袋子里,头也不抬地对西瑞里妮道:“告诉我,你的谋划、你的过往、你的信仰……你的一切。”
从西瑞里妮声音沙哑的自我陈述之中,封鸢知道了她确实是在沙湖事件中窥见了那古老城邦的幻影,她认识了来自历史迷雾中的放逐者,他们做了一个交易,放逐者教授给她兰诃语和占卜术,她帮助放逐者在现实维度做某些事情
() 。
这些事情简单概括就是,寻找苍白之夜的信徒并与他们联络,帮助他们召唤苍白之夜。
一开始西瑞里妮非常犹豫,因为她从未听说过一位名叫“苍白之夜”的神明,这大概率是个邪神。从放逐者这里学习古代语言和占卜对她来说已经是冒了巨大的风险,可是她无法抵挡隐秘知识与力量的诱惑……如果再帮助异端召唤邪神,她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罪人。
直到她从放逐者那里知道了一个隐秘。
一个惊天的秘密。
她所信仰的机械女神……整个巨人族群所信仰的神明,早已陨落于漫长的历史岁月之中!
最初的西瑞里妮无法相信这件事,但随着她越深入的了解,越来越多的证据都在指向这件事,在佐证,这或许就是事实。
这些证据包括但不限于,她的祈祷所能得到的回应只有一些模糊的残响;在向机械女神祈求指引时,她的占卜从未成功过……以及,她知道了灯塔被建造的真正原因。
封鸢在西瑞里妮的记忆中“看”到了一面石板。
和石板相关的记忆出现的时候,西瑞里妮的思绪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中投入了一颗炸弹,无数水花与激流翻腾涌动,石板破碎在水面被炸开的倒影之中。
而现实维度的西瑞里妮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中全都涌出了浓郁的血水,她的身体如同被撕裂一般,器官开始错位,皮肤时而鼓动时而塌陷,可怖之极。
封鸢不得不停止了“读取”她的记忆,并将关于石板的那部分记忆从她的精神体抽离。
恢复正常的西瑞里妮如同木桩一般无声无息倒了下去,如果不是封鸢还能感知到她的呼吸,他可能会以为西瑞里妮就此暴毙了。
石板……
他想起来自己曾经也在地下遗迹中看到一块蕴藏着巨大力量的石板,而后来一系列的研究结果表明,那力量并非来自于石板本身,而是来自于石板上绘刻的兰诃语所记载的内容。
那块石板和西瑞里妮所看到的石板,是否是同一类型的事物?
可惜那对于人类来说是隐秘的禁忌,西瑞里妮仅仅只是回想就遭受到了如此严重的伤害,看样子她似乎在看过石板之后就利用了某种方法将石板上的具体内容遗忘,连石板本身的存在都藏匿于她的意识最深处,平时根本不会想起。
封鸢看向了那个被禁锢在原地的放逐者,道:“我们得谈谈,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杀死你。”
他不清楚放逐者是否懂得通用语,于是干脆直接与他的精神体进行交流,在意识层面不存在“表达”,也就没有语言障碍,他平时和CPU或者系统也是这么交流的。
放逐者的精神体是一团模糊的黑影,时而扭曲成长条状的类人形,面对封鸢的提议,他以沉默应对,并未回答。
其实封鸢可以采取更直接、更强硬的手段,但是他不能确定作为传说中的神眷者种族的放逐者是不是有脑子,头脑构造又是否和人类相同……万一他用来对付
人类的办法对放逐者不适用,或者又发生了和刚才西瑞里妮一样的情况,话没问完,人先支撑不住了,从这方面来说,异教徒真的是易耗品……
所以如果这位放逐者能主动回答他的问题,就再好不过了。
“在你回答完我的问题之后,”封鸢想了想,又道,“我也可以回答你的三个问题。”
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这已经属于仁慈和公平的范畴。
至于放逐者的问的问题封鸢是否知道答案……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放逐者似乎思考半晌,终于还是被他说服,也有可能是因为畏惧,但这都无所谓,总之,放逐者决定接受眼前这位未知存在的提议,和他……或许是祂,好好谈谈。
封鸢斟酌道:“西瑞里妮看到的那块石板是什么?”
放逐者回答道:“旧德莱尼的遗迹……”
“旧德莱尼?难道还存在一个新的德莱尼?”
“是……旧德莱尼就湮灭了,现在人们所谈论的德莱尼城邦,都是新德莱尼。”
“沙湖镇的入侵事件中所出现的幻影,也是新德莱尼?”
“是的。”似乎为了表现诚意,放逐者主动道,“我们诞生现实维度的时间流线之中,代表了时间的统一与平衡,这也是我们的神明,时间主宰的权柄体现。
“旧德莱尼毁灭之后,所有的兰诃人都被流放于现实维度的时间之外,这是一个诅咒……哪怕旧德莱尼的人们已经伴随着那场毁灭灾难全都死去,新诞生的兰诃人也无法摆脱这个诅咒。”
“诅咒?”
封鸢忽然想起他不久前尝试占卜时所看到那幕场景。
他用灵性将场景具现化,投射在了放逐者的意识之中:“你见过这场灾难吗?”
如果放逐者有脸颊,此时他的面上应该就是十足惊愕的表情,他不可置信地道:“这,这……”
“这是旧德莱尼的毁灭,对吗?”封鸢平静地道。
“或许是吧,”放逐者的意念模糊如梦呓,并且出现了一些错乱的杂音,“我诞生于新德莱尼。”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放逐?”封鸢问。
“是的……新的族群诞生之后,我们帮助人类建立了新城邦,或许是因为那场灭族的灾难,或许是因为诅咒,我们并未继承多少遗传知识,只能不断追寻旧德莱尼的遗迹,以求找到过往的真相。
“但我们无法在现实维度停留太久,直到城邦时代结束……我们也没有多少有用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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