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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了这样的时候,他其实心中也不能确定,自己所做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被无故牵涉到他的这个决定中的人,多年以后再回头看是不是依旧还是心甘情愿的。这大概就是人类日常生活的本质,我们当下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我们未来几十年的人生,只是彼时无人知晓而已。大到升学考试工作这样的人生抉择,小到今天吃什么这样的日常琐事,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岔路口进行选择。再多的因素考量最后也都会成了空,驱动我们的到底还是本能而已。
安良走进行政楼的电梯,按下了七楼。那是院长办公室的楼层,他从前曾经无数次来这里找过自己的父亲。
走进行政楼的走廊的时候,他就像是走进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这几年的时间像是流水一般在他面前倏然滑过,最后暗河入海,留下满谷满滩嶙峋的瘦石。
他曾无数次地走过这一条走廊,他也曾无比笃定自己人生的轨道还在掌控之中。然后暗河突然不动声色地拐弯,让深陷其中的人好端端地就被撞了个遍体鳞伤。
他凭着记忆走到尽头的院长办公室,不出意料地看见原来门边的黄铜门牌已经被人摘了,新的门牌大概还没做好,墙壁上留下了一道空荡荡的,丑陋的印痕。这道印痕和周边泛黄的墙壁格格不入,因为积年不见天日的关系白得触目惊心。
安良抬起手来敲了敲门:“徐主任。”
他知道论资排辈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喊徐一民一声徐院长,可是安良站在同样的一道门前,这一声徐院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甚至说不清楚自己对徐一民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在道德法制上徐一民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的举动落在了旁人的眼里甚至称得上一句大快人心。可是这样的大快人心在安良这里就全变了味,他茫然而彷徨得不知所措。
“进来。”徐一民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我在里面。”
坐在院长办公桌后面的徐一民抬起眼睛看见安良的时候分毫未觉得意外:“小安。”
安良走到他的面前站住了,对着徐一民点了点头:“徐主任。”
徐一民将手里的签字笔合上了笔帽,指了指面前的那张椅子:“坐吧,有什么事情坐下再说。”
那张椅子安良太熟悉了,他曾经坐在上面跟安志平激情辩论了许久到底应不应该给兰明娟的家人赔偿款。安志平所说的每一句话,所露出的每一个表情似乎都还清晰可闻可见。
安良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老人们总爱说的物是人非,原来竟是这么个意思。
他脱下外套,在徐一民指给他的这张椅子上坐下了,没有着急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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