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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有人应和,安志平似乎是摇了摇头,很感慨的样子:“儿子生病就已经够磨人的咯…我儿子要是这样我都不敢想的…”

于是便有见机的人立刻道:“小安医生那么优秀的,安院长福气好,有个好儿子哦…”

人群簇拥着安志平走远了,带着笑声和谈话声走远了,没有人进来看一眼坐在地上的刘翰。

等到走廊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刘翰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来,双眼通红。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态究竟是怎么转变的:内疚与悲伤被化成了更容易让人接受的恨意,他怨恨地想,如果安志平肯早一点见他的儿子的话,他怎么会在今天带着孩子来医院呢?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的儿子也不会遇上那辆渣土车。

人心中的恨意是没有道理的,全看苦主自己的想法。这些畸形的恨意一旦旁枝斜逸地长了出来,就会肆虐地抢夺人心中所有的养分。让一颗心不见光,不见阳,永远在地下偏执地发烂腐朽。

渣土车的司机和刘翰是一个镇上的人,遇到这样大的事也慌得不成了人形。刘翰在派出所里见了他一面,物伤其类的痛感让他无法怨恨这个名义上杀了自己儿子的凶手。他们太相似了,都是在尘世中苦苦挣扎生路的普通人,甚至连孩子的年纪都差不多大。

其实仔细计较起来,在那一刻起,刘翰的爱恨就不再是寻常人能懂的了。他满腔的恨意总得要有个去处,无法记恨渣土车的司机,不敢去记恨自己,那便只能转换到安志平的身上。

旁人的那一句带着笑意的奉承“安院长福气好,有一个好儿子”落在刘翰的耳朵里,让他回想起来简直锥心刺骨地痛。

凭什么呢?在火化了儿子的尸体之后刘翰坐在田间地头想,凭什么人跟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天差地别呢?

他的儿子死了,高高在上的人无动于衷见死不救后还能坐享天伦。人跟人之间的差别,竟然比人和牲畜之间的差别还要大。

刘翰觉得安志平不配,他配不上医者仁心四个字,也配不上拥有自己没有了的儿子。

无处安放的恨意寻来寻去,最后落到了最无辜者的身上。

他大约是久困于清明与偏执之间,一步步地走上了从前从不敢想的道路。说不清是被恨意激出了潜藏已久的本性,还是被恨意催生成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总之他在那一天,带着胸中冰冷的匕首与沸腾的恨意,走进了安良的家门。

从此以后一步错,步步错,人生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生的卑微如蝼蚁,死的也是稀里糊涂,这就是他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

周之俊怕安良听了心里觉得难受,有意识地省略了许多细节,末了补充了一句:“这件事说到底和你没有关系,安医生不要太难受了。人已经死了,小淮也没事了…你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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