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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个字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而讨好的语气。

周之俊揉了揉鼻梁,声音都是哑的:“对不起,是我急躁了。”

“没事。”宋平迅速站起身:“之俊,你等我一下。”

他走到角落里打电话去了,周之俊垂着眼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一双手,整个人被巨大的惶恐和焦虑攉住。

他不能再看着秦淮在自己面前出事了。什么狗屁的保护者,周之俊露出一点自嘲的笑意,从始至终都是秦淮太抬举他这个做哥哥的了。

“为什么是今天?”刘翰将安良的话重复了一遍,剧烈的哽咽让他几乎无法完整而连贯地说出一个句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我儿子死的第六个月,整整第六个月。他今天早上上的山,过了今天他就要去投胎了,我再不替他报仇,下一世他就不记得谁是他的爸爸了…”

刘翰所说的答案是安良没有想到的。他知道在农村的有些地方是有这样的习俗,年幼的儿童再投胎不分畜生道与人道,到了时间就能重新再入轮回投胎去别的人家做孩子。而生前越受宠的孩子,死了之后阎王也不敢薄待他,是要送去好人家投胎的。很多家庭面对死去的孩子都要等到六个月之后才将他们的骨灰迁入坟冢,为的就是和早逝的孩子多待片刻时间,以显示对自己孩子的重视。

他们科室黄伟因老家就是农村的,闲聊的时候没有少跟安良说过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平常安良当个奇闻逸事听也就算了,只是此刻却牵扯出了浓厚的疑云:农村人认为,只有正常死去的孩子才需要遵守这样的规矩。而刘翰的儿子因为车祸去世,属于横死的一种,按理来说是不必遵循这样的习俗的。横死的孩子在有些村子里的人看来是误投的人胎,不必再入转世轮回,可以回到天庭做神仙面前的童子。而这种种说法,也只是寄托了失子的绝望的老百姓们最后的朴素的祈愿罢了。

可是刘翰自己就是重庆下属的村子里面的人,他没有理由不知道这其中的种种习俗。

安良是在这一瞬间,断定刘翰没有对自己说实话的。

“所以你想在今天杀了我?”他温声道,目光平和得仿佛是在和面前的人商量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即使明知道刘翰所说的一切可能都不成立,安良也不愿意在此刻反驳刺激他:秦淮随时都有可能到他家,他不能把秦淮牵扯进来。

这种长时间,高频的对话很容易对人的精神产生刺激,尤其是刘翰这种平时生活中应该很少用言语表达自己想法的人,安良的每一句问话和他的每一句对答都是对他精神的一场酷刑。他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在一片混乱中想起了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对,我要让你下去陪我儿子…”

安良还想再说什么,瞳孔却忽然收紧了。

秦淮站在门口,爬到二十四楼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觉得分毫的疲累,直到伸手要敲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颤抖到了不听使唤的地步。

秦淮抬起手来犹豫了片刻,突如其来的本能阻止了他敲门的动作。他试探性地伸手按到了指纹开锁的触屏上,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安良曾经将他的指纹录进过自己家的指纹锁,时至今日秦淮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开启眼前的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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