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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明白世事屈折之前,要养她的风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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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乔琢明准备结案了,宁昭同接到电话,飞了一趟北京。

她直接去了沉平莛家里,顺便履约待客。晚饭时分各自坐定,她指了指那一大盘西红柿炒鸡蛋:“这是你们领导亲手做的,生怕你们不够吃,鸡蛋都用完了,给他点儿面子,尽量吃完。”

专案组受宠若惊,连忙伸筷子,并颇拍了几句“一看就好吃”的马屁,都没注意到宁老师同情的眼神。

几秒过后,几人的动作都僵了一下,但还是非常利落地吞了进去。

陈碧渠微微一笑,给夫人和领导各盛了一碗汤。

沉平莛注意到了,但他很疑惑,问宁昭同:“今天我放了盐的。”

宁昭同似笑非笑,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要想知道番茄炒蛋的滋味,就要亲口尝一尝。”

沉平莛还不信了,提起公筷——片刻后又放下了,淡淡道:“我放少了。”

宁昭同乐呵呵的:“我给您讲个故事啊。从前有个笨媳妇儿,嫁进来的时候,婆婆教她做烤鱼。婆婆说,烤一条鱼要放一勺盐,烤20分钟,笨媳妇儿说知道了,婆婆便安心出去了。结果四十分钟后,笨媳妇儿端着烧焦的烤鱼出来了,婆婆一尝,根本”

“啪。”

领导给夫人夹了一块虾饺,把公筷往她碗上一拍。

一声轻响,全场死寂。

沉平莛看她:“我是笨媳妇儿。”

宁昭同才不怕他,笑眯眯地摇头,将筷子正过来:“不是,我说您比不上笨媳妇儿,人家还知道随着食材增加翻倍呢。你放了整整六个西红柿,还是不太红的那种,别说盐了,糖你也就放了一小勺。”

陈碧渠没忍住,紧接着所有人都笑起来,沉平莛也生不起气了,笑着摆了下手:“应该很酸,别吃了。”

结果这话说了,宁昭同却去舀了大半碗。

沉平莛怔了一下:“你这是……”

“酸儿辣女嘛,我还想要个儿子,先提前吃一吃。”

陈碧渠一听,忙问:“当真?”

宁昭同瞪他一眼:“假的!我哄他开心呢,你懂不懂事儿!”

众人哄笑,关瀚文暗暗朝着陈碧渠比了个大拇指,一口把虾饺吞了下去。

等大家填了个半饱,沉平莛便起了话头:“听说拿到DNA的那批检材就有一万多个,初检都花了大半年,你们辛苦了。”

乔琢明一听,放了筷子,示意了一下关瀚文:“是老关领头做的,确实挺辛苦,不过只要有成果,再辛苦也值得。”

黄伟笑呵呵地拍着肚子,心说这不是挺会说话的。

关瀚文将目前掌握的证据都说了一遍,沉平莛其实已经听陈碧渠汇报过了,但此刻也很耐心地听下来,最后才道:“所以,现在能够确定他在实验里受益,但没有他授意实验的直接证据。”

“是,我们一直在找那些过程性文件,但是我们估计都销毁了。”

沉平莛摇头:“不够。”

听到这么一句,乔琢明忙问:“您是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现在虽然没有他授意的证据,但知道他参与了,应该可以以此为理由查他吧?”

沉平莛很耐心地解释:“职务犯罪和刑事犯罪是不一样的,何况,孟峡峰的手脚一直很干净。我要授意查他,那一点点不痛不痒的东西摆出来,就真成了党同伐异了。”

最重要的是,孟峡峰手底下还有人,他还成气候,还有威严。

乔琢明想说什么,但被黄伟按住了,可黄伟认真看着上座的人,只是将乔琢明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您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结果。

沉平莛放了筷子:“他该死。”

清清淡淡叁个字,激得众人背脊冰冷,片刻后血却从未有过地热起来。

黄伟懂了,职务犯罪是很难判死刑的,送到秦城好吃好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孟峡峰这条命,甚至是要为孟峡峰卖命的那些更多的命——

黄伟沉声道:“明白。”

“先结案也好,你们保护好自己。那种文件,我也估计不会存世,不用执着,”沉平莛提示了一句,“我这边,也准备发力了。”

梁清一听这句话,拍着肚子乐呵呵的:“我们听到风声了,最近大家劲头都很足,就盼着政策落地了。”

那就是韩非跟陈碧渠聊完后,向沉平莛提的建议:要动摇孟峡峰的权威,以免可能的大乱子,就要让拥护他的人实实拿到好处。孟峡峰从政法口起家,那就从公安着手,推进基层警务模式改革,揽尽这个人心。

何况,基层不缺待遇缺休息的情况他是清楚的,这件事也是他本就想做的。

沉平莛神色一缓:“会尽快出来的。这个案子,有劳诸位了。”

这下乔琢明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很无赖地一笑:“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十一月初,家里来了位特殊的客人。

丁湘,外交部新闻司副司长,外交部发言人之一。

战狼外交年代她被外派非洲坐了十数年的冷板凳,在沉平莛上任那一年调任新闻司副司长,同年成为外交部发言人之一。因其温柔的外形和文雅的谈吐,外界一致认为她的上位代表着中国外交风格的转变。不过丁湘虽然整个人都不见什么攻击性,倒是有理有据地说过不少硬话,在海内外媒体上的风评都非常好。

苏笙和聂渡云对丁湘很熟悉,因为他们在家的时候即使不看电视也喜欢开着,觉得有点动静热闹。此刻见她来家中做客,两位老人难免有些兴奋,端上热茶:“小丁姐,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网民管丁湘叫“小丁姐”以示亲近,丁湘明确表示过很喜欢这个称呼。

丁湘弯眉一笑,起身接过:“两位好。”

苏笙解释:“瓅瓅刚打了网球回来,一身都是汗,得洗洗才能见客,要请您稍等几分钟。”

“是我来得早了些,”丁湘当然是很会说话的,“二位不见怪就好。”

几分钟后,宁瓅穿戴完整,跟着妈妈下来见客了。

宁昭同跟丁湘握了个手:“不好意思,劳您久等。”

“是我不守时在先,宁老师您别怪我就好,”丁湘对着宁昭同笑意明显要真挚几分,又示意她身后的小姑娘,“这就是瓅瓅吧。你好瓅瓅,我是丁阿姨。”

“丁阿姨好,”宁瓅乖乖地打招呼,刚洗完拧干的头发就披在肩膀上,“我是宁瓅。”

“请坐,”宁昭同招呼丁湘坐下,“真是辛苦你,工作那么忙还特地跑一趟云南。”

“我自己是很开心的,”丁湘微微一笑,“不仅能跟宁老师见面,还能拿一份出差补贴。”

这话一出,周遭气氛顿时松弛不少,宁昭同神色一缓:“以后瓅瓅就要拜托你了。”

丁湘轻轻摇头:“是我们都要拜托瓅瓅才是。”

宁昭同轻笑,把女儿搂进怀里:“瓅瓅有信心吗?”

“有!”宁瓅先朗声应下,又问,“瓅瓅要做什么呀?”

丁湘看着可爱的小姑娘,眉眼柔软下来,温声道:“瓅瓅要成为一个小天使。”

“……瓅瓅不明白,”宁瓅困惑地摸了摸小脑袋,“小天使?”

“嗯,”丁湘认真地看着小姑娘的眼睛,“瓅瓅要成为真善美的化身。”

宁瓅似懂非懂,而宁昭同略略蹙了一下眉,很快平复,微微别开脸。

晚饭过后,丁湘主动跟着宁昭同去了后院,宁昭同发现她跟上来,放缓了步子等着她。

“宁老师,我记得您在《同归于治》里面,记录过一句瓅瓅的话,”丁湘脚步悠悠,但语调很认真,“‘世界是一个垃圾桶,如果我们还要再打开它,就不要把它弄得太脏。’”

宁昭同看着她:“是。”

“这真是瓅瓅说的吗?”

“对,她四岁的时候说的,”顿了顿,宁昭同问,“您是想说?”

“我是想说,我明白您的顾虑,”丁湘微微一笑,“我们都是国家的工具,但瓅瓅是您唯一的孩子,您不想让她小小年纪就和我们一样,满口伪善的漂亮语句。”

宁昭同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赞同。

“但您实则不必担心这一点。一来,天使是与真理俱生的;二来,天使是全人类的天使,只要我们不想把她拉入人间,她就永远不是狭隘的。”

宁昭同听懂了,止步反问:“你相信世界上有真理的存在吗?”

“丁湘只认同家国的利益,”丁湘认真回视,“但我,相信世界上有真理的存在。”

宁昭同凝视她片刻,确认她是真诚的:“……你们不想把天使拉入人间。”

丁湘含着笑,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我们希望瓅瓅能对她的事业投以真诚的热情,将她无私的爱播撒出去,遍及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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