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第66节(2 / 2)
祁令瞻碰到照微衣摆的手?缓缓收紧,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几欲将她?拥入怀中,想像漫漫长夜里?的幽暗梦境那样,拥抱她?,亲吻她?,揉乱她?的鬓发。
告诉她?他不愿意?签那和离书,不甘心与她?斩断关系。
他既想做她?的哥哥,在朝堂上承受她?的倚重,又想做她?的入幕之宾,在屏风后与她?探索更亲密的关系。
薛序邻只是一面镜子,他想要的,远比薛序邻业已?得到的更多。
只可惜他们并非活在梦里?。
走出?这间避人的雅间,外面有余焰未收的姚党,有虎视眈眈的武将。他若是徇一时私情得到她?的垂怜,之前出?使北金时的困境会再次摆在她?面前,令她?为难究竟是该选他,还是选择她?自己的立场。
她?一定会为难,乃至忧思难安。倘再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她?将会承受更多的责难。
思及此,祁令瞻僵硬的身体缓缓退后了一步。
他对照微说:“你不该管我?作何想。倘你一定要知道,那我?所想,不过是愿你不必背负任何罪责,不必承受任何非议,愿你能?自由自在,得偿所愿。”
照微几乎要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
祁令瞻说:“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他确实自来如此,认定的事不会挂在嘴上,但永远没?有商量的余地,照微在家里?唯一拧不过的人就是他。
可她?已?经?先降低身段,将话?暗示到了这个份上,他竟然还是一副油盐不进、雷打不动的臭石头样。若非她?手?里?还捏着他往北金前写?给她?的信,信中意?深恳切、情思绵长,她?都要怀疑祁令瞻是不是讨厌她?,巴不得与她?断绝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祁子望!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不想签那和离书,不想我?从此不理你?你说实话?,咱们凡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祁令瞻的声音平和而?坚定,“和离书是我?自愿签的。”
照微气得跺了跺脚,左顾右盼,一把抄起桌上的茶盏,将盏中的茶水泼到了祁令瞻脸上。
冲他喊道:“你这个冷漠无情的臭石头!你去北金给完颜珠做赘婿吧!”
出?了这口恶气,她?转身就要往外跑,祁令瞻在身后喊住了她?:“站住。”
他抬手?一抹脸上的冷茶,有一些淌进了嘴里?,搁凉之后失去甘醇,尝起来有些苦涩。
照微头也不回地高声道:“你还要说什么!”
祁令瞻缓声道:“姚鹤守失了北金做倚仗,已?不足为虑,但你动他时要抓大放小,对那些被迫依附于他的外围姚党网开一面,譬如去钱塘治水的赵孝缇之流,以免朝中动荡太?大,失了人心。”
“知道。”
“此后朝廷虽应重用武将,但这些人不能?失去掣肘,以后在朝堂上,我?会取代姚鹤守的角色,牵制他们,你只管向他们示好,收服人心。”
照微声音冷冷:“我?谢谢你。”
他只当听不见她?的嘲讽,“此事是我?应该做的,你如此倚重薛序邻,总不能?让他去唱白脸。”
“还有别的事吗?本宫要回宫了。”
“尚有一不情之请。”
祁令瞻抬起袖子擦干净脸上的茶水,向她?走过来,随着他走近,他的声音也愈发轻而?低。
“只在这间屋子里?……照微,你能?不能?最后再喊我?一声哥哥?”
轻飘飘的,像是一根鸟羽、一片因无力而?坠落的叶子,覆落在她?酸涩柔软的心上。
照微喉中微梗,说:“不要。”
一只被茶水浸湿的手?轻轻握住她?的袖口,她?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以及自我?厌弃般的苦笑。
他说:“我?知道不该这样折腾你,但我?的心事你已?知晓,也能?猜得到,像我?这般行事难得长久,以后不会落个什么好下场,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别人。但是照微……我?想听你再叫一声哥哥,就当是给我?一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或者是可怜我?——”
话?音未落,她?突然转身扑进他怀中,撞得他猛一踉跄。
她?揽着他的脖子踮起脚,纤细柔韧的月要 肢贴近,凉软的朱唇覆上他的牙关。
如兰似麝的气息令人迷醉,祁令瞻先是怔愣,继而?下意?识箍住她?,肘间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揉碎,欲转守为攻,带着她?一转,结果不小心撞倒了入门处的座屏,忽觉唇间一疼,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
她?只给他一吻,却抗拒他的深入。
他缓缓放开她?,既悔且愧,已?经?麻木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照微抬腕抹去嘴角的血丝,气若游喘地对他说:“你别再招惹我?了行不行?不要再忽而?要我?滚开,忽而?又要我?可怜你……祁子望,这世间不是只有你有心,不是只有你可怜!”
“对不起,我?……”
“我?不会再喊你哥哥,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哥哥。”
照微抬脚踩在座屏上那对精绣的鸳鸯身上,泄愤似的碾了碾。
她?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个兄长,不喜欢你像小时候那样,一切都要替我?打算好,一切又偏要瞒着我?……与你断了这关系,我?心里?十分高兴,我?真是讨厌极了你自称是我?哥哥的样子!”
一气说完,竟有种剖腹断腕般酣畅淋漓的快感。
照微抹干净嘴上残留的唇脂,转身朝外走去,这次祁令瞻没?有再挽留她?,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弯腰将那被撞倒的座屏扶起。
他蹲下身,用袖子轻轻擦干净鸳鸯身上的尘垢,仿佛也试图擦去照微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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