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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学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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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有长高吗?”

盯着医书和柱子刻痕的位置,白术识趣地没有吭声,但缠在他脖子上的长生可不给面子:“老样子,半个厘米都没多长,还比最高的刻痕矮了一点,老实交代,你去年是不是穿鞋量的?”

“啊——”听见此等噩耗的少年抱住脑袋,绝望地蹲下身,“怎么这样,我都十八岁了啊……”

好歹十八岁的他还长了张与身高适配的脸,但要以后变成沧桑大叔

,再配这个小矮人身高……越发邪门的猜测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老实地蹲起了蘑菇。()

于是在这根饱经风霜的柱子前,出现了这样一幕:难过到失去颜色的少年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散发着幽怨之气,不知如何安慰的医师将手悬在了他的头顶,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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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先生会看骨头吗?能帮我看看长不高的原因吗?”心中仍存有一点幻想的少年抓住他伸来的手,连晃两下。

低头凝望着他的医师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还是白蛇替他解的围:“你白术先生的医术倒也没有全面到这个地步。”

“是吗,我还以为治疗骨折和这个是一个道理呢……”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少年咕哝了两句,“好复杂。”

“后悔没学医了吧?”

“才不后悔呢。”结束了间歇性emo的少年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白蛇扮了个鬼脸,指向不卜庐满墙的格子柜,“我就是再也长不高了也不想去记这么多药材的名字。”

白术的目光黯淡了一瞬。

即便在云苓的记忆中,白术从没有强迫他学过任何东西,也没有强烈地表达过想让他继承不卜庐的愿望,但这不代表白术没有在内心为此事苦苦挣扎过。

提及这个话题,白术脑海中浮现的是一段被云苓淡忘的回忆。

【浓重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不时传来陶瓷碰撞的声音。

那是不卜庐二楼的一件房间,小小的孩子躺在从木匠那儿L定做的小床上,脑袋下方垫着两只交叠的枕头,方便坐在床边的医师将勺中的药汤送进他的嘴巴。

这碗药汤或许不苦,也绝对算不上甜,不是一般小孩能接受的味道,但每当勺子送到嘴边,床上的孩子就会听话地张开嘴。在他的配合下,药汤很快见底。

医师往他口中塞了一颗糖,像是随口问道:“云苓以后,都想做些什么?”

“想画画呀!”孩子虽身体羸弱,但精神头儿L不错,擦擦嘴角的药渣,用所能发出的最响亮的声音,喊出了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

“不想和先生一样治病救人吗?”

孩子调皮地摇晃着小脑袋,额头上敷着的冷毛巾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

专业擦屁股的白蛇卷起毛巾,慢悠悠地爬到床架上。“我还以为你有多崇拜白术呢。”

“我不仅崇拜白术先生,还崇拜香菱的爸爸,还有那个姓吴的船长呀……世界上厉害的人这么多,我又不能既当医师,又当大厨和船长,但我可以画画,把大家都画下来!”孩子做着鬼画符般的动作,像是在享受作画的乐趣,“而且不卜庐有白术先生这么厉害的医师就够啦,完全不需要我。”

准备为他重新盖上毛巾的白蛇停住了,改用尾巴戳了戳他的脸颊:“你这个小家伙真奇怪,一会儿L能干出一堆要人擦屁股的破事,一会儿L又能讲出一堆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的道理。”

“因为我是个独特的小孩嘛。”

() “羞羞脸。”

坐在一旁的医师没有融入他们轻松的打闹氛围,敛着眼眸,语气凝重:“可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怎么办?”

“什么叫不在了?”

“就是,不在了……你知道我的身体……”

“我身体也不好呀,不用担心,要走也是我比白术先生先——”

“云苓!”医师生气地敲了一下孩子的脑袋,在将心中的情感化作一口郁气呼出后,才心疼地揉了揉他刚刚敲过的地方,捧住孩子的脸认真道:“这个问题要认真回答。”

孩子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温柔的医师今天会变得如此严肃,瘪着嘴就要哭。但哭这百试不爽的招数在过去有多好使,在这会儿L就显得有多无力。

就像一团棉花打在了铁拳上。

半躺在床上的孩子委屈巴巴地吸着鼻涕,而坐在床边的医师则沉默地看着他,复杂目光中夹杂着难以言说的东西,直到孩子自讨没趣地拿被角擦去眼泪鼻涕,也没有开口安抚。

“白术先生是想要我和七七一样吗?要是白术先生很想的话……”孩子放下湿乎乎的被角,伸出一双瘦弱的小手包住医师的大手,“等,等我病好了,可以试试。”

他的懂事和眉眼间流露出的讨好让医师错愕,医师恍恍惚惚地将手从温暖中抽离,不住地呢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想要……”

“我在做什么……”

他扶着住头,当孩子想用小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时,医师却突然站了起来,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说得对,不卜庐有我就够了。”他望着床上正在仰视自己的孩子,向他许下承诺,“你可以永远,永远做你想做的事,而我也将……”

最后的话湮没在了叹息之中,连说话的人自己也没听清。】

“其实我一直都很希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但治病救人这种事情,不能勉强。”

从尘封的记忆中抽身的白术微微摇头,云苓连忙拍了个响亮的马屁:“白术先生最好了!”

过去在画室,他就见过不少孩子因为家长的心愿而走上了完全不喜欢的道路,他现在能安心地画画,不像阿桂那样死磕行医执照,就足可见白术的决定是有多么的明事理。

为了更进一步显示自己不适合这份职业,云苓还自我挖苦了一番:“我连一些草药的头跟尾都分不清,学这个岂不是害人。”

“是这个道理。”白术带着笑意,低头打量了一遍身上的装束,“要是你能分清,我身上这套服饰的裤子就该是绿色的了。”

“啊啊啊——不要说了!”少年捧脸做《呐喊》状,魂都要从嗓子眼里尬飞出去了,“我,我这个海灯节就给您重新设计一套!”

又羞又恼的少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走路也不喊累了,一个箭步直冲小房间,扒在门内快速道了句“晚安”后,“咚”地关上门,在屋内找起了画笔和纸张。

唯留医师站在原地,隔着长而幽深的走廊,遥远那扇显得有些陈旧的木门。

“要是你能学会医术,该多好……”

爬到他耳边的白蛇嘶嘶地吐出猩红的信子,对他迟来的悔意发出诘问。

“后悔没逼他学了吗?早干嘛去了。”

“我很早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要么让他作为下一任继承者,要么……”

“很沮丧是吗?这完全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当初你选择把他宠成一个快乐的傻瓜,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又开始害怕所要付出的代价。”

“长生,我想……”

“我后悔了。”

白蛇没有继续刺激他,自个儿L幽幽地爬走了。

两双由「珥蛇拖龙法」结下契约的眼睛里,隐藏的是同一种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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