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二合一(1 / 2)
江迟跳下床,急匆匆地套上裤子:“谁?”
江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迟,你起了吗?”
江迟说:“还没有!什么事?”
江母声音低了些:“哦,那你先休息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门外静了静,彻底安静了下来。
江迟松了口气,低声道:“现在我的房间也不安全,他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进来,我先想办法把你送出去。”
秦晏动了动眸:“就算是未成年子女的房间,父母也不该冒然进入,何况你已经成年了。”
江迟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给秦晏:“话是这么讲没错,但美利坚合众国的自由主义在这里并不通行,我爸不仅拉了警报不让我出门,还安装了信号屏蔽器,把我屋里的网线也剪了。”
秦晏有些生气,显然没料到江迟的处境这样糟糕,但以他的身份,又不好直接评判江迟的父母。
他想替江迟打抱不平,却苦于无从下手,掣肘的滋味很憋闷,这对于几乎无所不能的秦晏来说,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秦晏一大早压了满肚子火,冷峻的眉紧紧皱着,看起来就满脸的不高兴。
江迟瞧着有些好笑,揽着秦晏的肩膀,温声哄道:“怎么了,心疼我了?”
秦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着脸穿好衣服。
江迟又说了几句话,还没说完,门又响了。
江母又出现门外,语气急促:“江迟,你在跟谁说话?!”
江迟:“!!!”
他妈还真是防贼一样防他,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江母不停地敲着房门,一连串地发问:“江迟,你把门打开,你藏了通讯工具是不是?信号屏蔽器怎么会不好用了?是不是你做手脚了?不是不许你联系秦晏吗?你要气死妈妈吗?”
在江母的连环追问下,江迟深感无奈:“妈,你这么激动。”
江母上下转动着门把手,显出几分急躁:“你再不开门!我就叫保安撬门了!”
江迟看了眼秦晏,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秦晏摇摇头,示意他无所谓。
秦晏已经将衣服穿得整齐,高档昂贵的面料哪怕在地上团了一宿,也不起半点褶皱,看不出昨夜和人厮混一夜的模样。
江迟转了屋里看了一圈,实在没找到能藏人的地方。
迫不得已之下,他拉开衣柜门,把里面的挂着的衣服往左一推。
江迟转过身,手臂由上向下斜伸,偏头看着秦晏,做出个‘请进’的手势。
秦晏挑挑眉。
江迟双手合十,闭目祈祷,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求求你了,宝贝。”
在急促的敲门声中,秦晏仪态清贵,慢条斯礼走进了衣柜里。
衣柜门才关上,江母就闯进了江迟卧室!
她一进门便开启了搜索模式,势必要找出江迟隐藏
的通讯工具。
可翻了半天,江母也没翻出什么可疑物品。
蓝牙对讲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但江母并不认得那东西,只当它是个无线耳机,甚至都拿起来看一看。
江迟站在衣柜旁边,轻轻叹了口气。
江母瞪了江迟一眼:“你叹什么气,我还没叹气呢!你和你哥没一个让我省心,你哥再不济,至少知道漂亮的女孩,你看看你找的是什么?”
江迟下意识说:“秦晏也挺好看的。”
江母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挺美是吧!”
江迟:“......”
江母气得几乎要晕过去,像一头发飙的母狮般,气势汹汹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江迟烦躁地揉了把头发,把他妈往门外推:“行了妈,屋子你也搜过了,可以请您出去了吗?我都这么大了,你别总一惊一乍往我屋里闯,真有儿媳妇也让你瞎跑了。”
江母一巴掌拍在江迟胳膊上:“你要是能找给我个儿媳妇,我天天/朝东上高香啊!”
江迟终于把母亲请出了门:“您现在就去拜,保不齐就能拜出一个来......您再这么突然闯我房间,我就真跟您生气了。”
江母满面愁容:“小迟呀,你要是个女孩,妈妈可以把你嫁到秦家去,但你是个男孩子啊,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娶个温顺听话的男孩,妈妈也就认了,可秦总家大业大的,你跟他胡扯什么啊!”
江迟身体挡在门口:“妈,说了多少遍了,我对管理公司也没兴趣,我要出国留学,读研读博,然后进华国工程院机械研究所,为科学事业奋斗一生。”
江母瞬间怒了:“去国外读书费用那么高,没有家里支持,你拿什么留学?!”
江迟一边关门一边说:“不劳您费心,我有的是挣钱的办法。”
江母猛地推开门:“你有什么挣钱的法子?还不是秦晏给你的?”
江迟愣了愣:“什么?”
江母恍然大悟般,好像终于相通了什么似的。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江迟:“难怪自从你和你爸爸因为考学的事闹僵,你就再没用家里一分钱,原来是在外面有了依仗,才有底气和爸爸妈妈对着干。”
这话说的委实重了。
母亲这个身份,对子女有着纯天然的压制力,无论何时何地,在母子间的较量中,母亲这个角色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她永远不会出错、永远不会冤枉人、永远都有自己的道理,在母亲的思维逻辑中,无论她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只要一句‘过来吃饭’,就能抵消子女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
无论你是否真的原谅她了,饭你都得去吃,否则又是另一番山呼海啸、地动山摇。
你总会很快原谅她——
虽然每次你都真的很生气、真的很厌烦,真的在心里发誓再也不理她、再也不原谅她,可是无论你下定了怎样的决心,你最终都会原谅她。
至少江
迟就是如此,他大概在心里生了三秒的气,却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
可在江母看来,江迟的沉默无异于默认。
江母气急攻心,开始了无差别攻击:“我说你怎么鬼迷心窍似的,一定要去读什么研究生,还跑到美国去读,原来秦晏挑唆的!”
江迟平静道:“去美国读书,是我想在工科专业领域深造,与秦晏无关。”
江母满脸不可思议:“去美国深造?借口倒是找到漂亮!钳子扳手那一套有什么值得深造的!”
江迟都被母亲气笑了:“妈,我是学工科,不是汽修,再说就算是汽修也没您想的那样简单,改革开放至今四十多年,您心里那士农工商的排序还是一成不变吗?”
江迟向来不爱与人争论,但工业学科是他毕生追求,容不得任何人轻视怠慢,包括他妈。江母骂江迟,江迟他一句不解释;扫射到秦晏,他平静地反驳一句;但说到他学的专业不行,那江迟可得好好跟他妈掰扯掰扯了。
父母那一辈人阶级观念很重。
在长辈眼里,唯有从政从商才算有出息,学工科就是工人,做农业就是农民,都是在豪门圈里受歧视的专业。
家里一直不赞同他江迟的专业,父亲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工科,说江迟工科学得再好,将来也还是去给别人打工,不如回来继承家业,少走那些弯路,直接做‘人上人’。
江迟母亲态度更开明些,至少没像江父那般逼着江迟报工商管理。
江迟原以为母亲是支持他、理解他的,到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在父母看来,自己的努力是那么不值一提,甚至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
当江迟试图用经济独立来证明自己的时候,他妈妈却怀疑他是攀附上有权有势的秦晏,才有了和家里作对的资本。
江迟十分失望的同时,又觉得很可笑。
在方思折被迫听从家里安排的时候,江迟还庆幸好在自己的父母足够通情达理,虽然嘴上总念叨让江迟进公司,但实际上并未施加太多压力。
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只是他的父母只是更有耐心,愿意给江迟时间‘试错’。
他们原本打算等江迟在社会上闯荡过一遍,明白光凭一腔热血改变不了世界,认清现实以后,自然就会回来接手家业了。
在父母心里,江迟学工科就是错的,早晚有一天会‘改邪归正’。
他们的计划很完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秦晏出现。
江母对秦晏的不满之处有很多,抛开家庭和性格因素不谈,仅仅秦晏拐带江迟去美国读研这一条,就足够她反对了。
秦晏在商业领域叱咤风云,是成功的典范,他的资本足以支撑江迟的理想,而他的支撑在江父江母眼中,就是教唆江迟和父母作对。
江母苦口婆心:“江迟啊,你要多为自己考虑,只有爸爸妈妈是真心为你谋划呀,秦晏现在功成名就,要什么有什么,却支持你不走正路,和父母对着干,这不是哄着
你玩呢吗?”
江迟收敛起笑意:“妈,如果您觉得他这是哄我,那么我很高兴他愿意这么做,毕竟在遇到他之前,我的人生好像没什么意义。”
江母像是被江迟的话吓到了,呐呐道:“怎么会没意义呢?”
江迟笑了笑:“因为我对经商毫无兴趣,还学了一个你们不喜欢专业,你们不需要这样的儿子......这是爸爸的原话。”
江母顿了几秒,缓下语气解释说:“那是他气急了乱讲的,其实爸爸妈妈都很疼你,也很关心你。”
江迟眼神温和而坚定:“我不需要人疼,我需要理解。”
江母马上说:“没人不理解你,我们已经倾尽全力给你最好的生活了。”
父母总是有许多理由。
听到母亲这样说,江迟感到些许无奈。
那是和父母对话交心的时候,每个人都有的那种疲惫。
家长仿佛永远听不进去子女在说什么,他们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观念,想要用他们的理论去说服孩子‘听话’。
可话已经说到这里,江迟又没办法再保持沉默。
他已经沉默得太久了。
江迟对母亲说:“生活在这个家里、生活在豪门圈子里,虽然衣食无忧,但我很孤独。”
当人的物资需求得到满足,就一定会产生与之相配的精神需求。
自从爷爷去世以后,就再没有人愿意了解江迟的专业,也没有人能与江迟产生共鸣。
只有秦晏可以。
秦晏是江迟的精神依靠,能够寄托江迟全部的‘被需要感’和‘被依赖感’,这是江迟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得不到的。
在这个家里,江迟永远是‘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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