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夜话(2 / 2)
十公主往后靠了靠,也不看他,闭目养神道:“陛下想聊什么?”
他也罕见地没有看她,而是直视前方:“皇姐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她愣住了,没想到他就这样直白地问出来了,愣了一会儿反倒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十公主恼羞成怒反问道:“陛下有悖人伦,逼奸亲姐姐,本宫有什么理由不讨厌一个没有伦理纲常的畜生?”
“可是很久以前,你就很讨厌我了。”皇帝喃喃道,像回忆着什么,“五哥还没封王出宫时,你只与五哥说话,见到我则避之不及,多有嫌恶。”
她抢白道:“父皇不喜欢你,喜欢五哥,我为什么要与你亲近?”
“可是一开始,皇姐不是这样的,皇姐也曾带过点心给我,给我讲解诗书,带我练字,”他言语中带着些许困惑,“明明我们两个年纪最相仿,皇姐一开始也很照顾我,为什么生了一场病后就冷落我,甚至和五哥一起戏弄我呢?”
十公主对他所说的变化契机毫无记忆,冷冷道:“你母亲只是个女奴出身,我什么时候与你亲近过了?”
话音刚落,他急慌慌抓住了她的手,手心汗涔涔的:“我今天与皇姐表白了心意,我待皇姐之心,匪石不转,朕只是不愿看到皇姐离朕越来越远,着急抓紧皇姐,”他眼中竟急出泪花来,“皇姐明明之前也很会哄我的,为什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对我冷若冰霜……”
十公主呆住了,直勾勾地看着他泛着水光的泪眼,低声道:“我确实,不记得了,以前与你并无过多的交集。至于交恶,那也只是你母亲与我母亲的不对付,你杀了我的公公,流放了我的夫君,将我扣在你的床榻上百般凌辱,就算之前我对你不住,也该算清了。陛下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毓敏呢?”
细数着自己这些日子受到的凌辱,她也忍不住声泪俱下,指责他夺了自己的身体,夺了自己的依仗,让他人耻笑轻贱,连个太监也能拿她戏弄,她平日在公主府里惴惴不安,甚至连外祖母病了也不敢上门探望,只怕他拿了由头说她勾结重臣,因此折辱她。
他攥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听着她的职责心中懊悔不已,心底确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劝他道若不如此何时才能抓她在手心,另一个声音又道自己一片真心,只能以后多加弥补,才是真心爱她。皇帝低声劝哄她,探身去拿床柜里的帕子轻柔地给她拭泪,悄声道:“是朕糊涂了,是弟弟的不是,皇姐不要再哭了,明日肿了眼睛,人人都能见到,朕又该如何替皇姐描补呢?”
她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帕子,自己抹着泪恨声道:“我只当陛下从不在乎虚名,也不在乎毓敏,是好是歹陛下也不会在意罢。”
“这话顽笑,”他正声道,“伤了皇姐,朕第一个心疼。”又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哄道:“皇姐别哭了,是朕的错,皇姐的外祖母皇姐也别担忧了,王老太太朕派人去看过,病得并不厉害,只是王大人似皇姐般至孝之极,不亲身伺候怕王老太太有些什么不爽快,才闹得大了些,皇姐要去便去,朕给皇姐备几副好药与补品,皇姐一同带了去。”
见他这么讲,十公主便不再提王太嫔早上写的那纸用来走场面的思母信,又抽噎了好一会,才歇住了。皇帝怕又勾起她的伤心事,只静静地轻拍她,也不做任何唐突之举,又想到自己与皇姐之事,忍不住轻轻叹息,只安慰自己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将人越逼越远。两人慢慢躺下了,相对而眠,眼神却没有交汇,终是十公主先撑不住,合上眼沉沉睡去了。
皇帝则出神地看着怀中沉酣的皇姐,半宿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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