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1 / 2)
“把老子的钱还回来!小王八蛋尽学坏,真该死!”浑身臭汗的男人追在袁达业身后,他跑步的模样滑稽可笑,翘着大肚皮,像只瘸腿的鸭子。
袁达业转头朝他做了个鬼脸,跑得更欢脱。
“操你妈!老子已经报警了,你就等着督查员来抓你吧垃圾!”男人跑不动了,蹲在路边叫骂。
叁十多年前伊奠洲还在落荏洲督查掌控之下,尚未完全堕落成恶势力大本营,人们的生活有盼头,未来看似一片光明。彼时十六岁的袁达业凭他的“神偷”名号在督查员通缉名单上占据一席,他家境贫寒,没读多少书,父亲早早去世,与母亲和多病的妹妹相依为命。
父亲在做工时去世了。那年伊奠洲政府联合建筑公司在洲中心修建标志性建筑——洲立酒店,父亲便被建筑公司派去做工。一个下雨刮风的午后,袁达业和母亲一起给父亲送饭,母亲的电动车荡在风雨中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来到工地上,只碰见几个身受重伤躺在担架上的人,其中就有父亲。
工友告诉母子俩,父亲是在高空作业时被大风刮死的。由于天气过分的糟糕,工人们都以为今天不用上工了,但建筑公司要求加快进度好迎接落荏洲洲长视察,所有工人便被迫回到工地上继续作业。
母亲淹没在泪水里,扒拉救护车的门高声呼叫。大雨湿透她的破烂衣衫,天空中的黑云聚集紧密,白日霎那间扭转成黑夜。母亲跪在地上看救护车渐行渐远,突然呼吸不畅,晕了过去。
父亲去世后,一家人的日子艰难无比。母亲在外头打了叁份工,袁达业也辍学回家边打零工边照顾妹妹。母亲曾有过可怕的念头——杀掉妹妹,因为她是全家最大的累赘。母亲征求过袁达业的建议,她说:“我们实在太苦了,挺不住了!你和我的积蓄远远不够给小其治病,那个挨千刀的公司现在自身难保,连保险费都拖着不给,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早点解脱小其,我之后会随她去的。”
袁达业很生气,断然拒绝母亲的提议:“再苦再累有我扛,不许你动她!交给我,我会解决问题。”
于是他开始了偷窃抢劫,恰逢当时伊奠洲灰色产业发展处在萌芽期,督查员们致力于打击帮派上,所以忽略了这个小贼。随时间流逝,袁达业干坏事的水平越来越高,抢的物件价值也越来越大,在接到许多严肃的举报电话后,督查员才终于动金手逮捕了他。
十六岁的袁达业偷窃有五年,他曾因偷盗金条被物主毒打导致胳膊上留下一道红色长痕,所以他一年四季穿着长袖,不愿给外人看见令他羞耻的罪证。
审问他的是名老督查员,老督查相貌端正,和蔼可亲,给他送来热水喝,还给他拿毛毯保暖。
老督查上来就问他在哪儿念书。袁达业气吁吁地说:“早辍学了,没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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