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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成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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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城的九月非常神奇,气温像坐滑滑梯,月初还炽烈灼热,月底已然清爽适宜。

头顶的梧桐叶片边沿开始泛黄,颜色明明温暖,代表的却是初秋凉意。

方佳坐在七教门口的圆形石墩子上,等候薄翼。

各地的夕阳的确不大一样,菁城的、运城的、这里的。

但似乎从那个傍晚开始,夕阳成为了一个符号,只要看到,方佳就会不由自主想起青苗村外码头上的薄翼。

当时她觉得夕光披到她身上有些冷,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大概有些知道了。

以前“普通”在她心里并不是一个好词,她就很普通,出生在普通的家庭,普通地成长,高中不得不去竞赛班借读,这样不普通的经历却让她沦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她消极难过,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被薄翼打捞起来,她总算可以好好呼吸。

她的小天使,即便到现在也在不停打捞她。

让人总下意识地觉得——她是不需要被打捞的。

人就是如此,习惯于从自身出发,她对于自己的感受如数家珍,可对于薄翼心中所想,她其实很少去深究,即便想了,也就浅浅在心里掠过,因为归根结底她觉得小翼是可以自己解决的。

对,她可以解决的,她总是自己解决。

不表达,不诉苦,不抱怨。

如果不是那一次比惨式的安慰,她也许永远无法知道小翼原来长在这样的家庭里。

如果不是小翼妈妈主动找她,她大概永远不了解小翼是怎么把学校的时间全部留给她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是不是小翼的第一个朋友,不知道她的小学和初中是怎么过来的。

就连童彧那件事,她内心也并不认同——

全心全意、永不消退的爱怎么会存在?小翼要得太满,太钻牛角尖了。

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这一切难道不该怪老天么?

已经这么乖的小孩,为什么还要把她扔到水里?

任凭她挣扎、呛水、窒息,最后自己湿淋淋爬上岸。

她那么小,那么乖,又不是她可以选,为什么呀?凭什么呢?

老天不会回答,但方佳自己有了答案。

她的小翼,就配拥有这样的爱。

全心全意,永不消退,亲人的,朋友的,爱人的,少一点点都不可以。

“喂喂,发什么呆?不饿吗?吃饭了。”

薄翼的手在方佳面前晃晃,方佳回过神,站起来顺势将她的手扯进怀里,紧紧抱住还一边摇:“嘿嘿,我的宝~”

“你干嘛?”薄翼满脸嫌弃:“热死了快放开。”

“才不要,”方佳把头拱进薄翼怀里,双手抱住她:“你身上明明凉冰冰的,”她抱她更紧,要给她传热:“我好爱你哦,宝。”

薄翼被她抱得两手不能动弹,无语望天:“我也爱你行了吧?饿死了还吃不吃饭啊?”

~~~

九月将尽,薄翼即将成年。

黄金周的票不好抢,她俩八成回不去菁城了。

方佳张罗着要给她就地庆祝生日,以往她都是在家里过的,薄翼打电话给周女士,周女士很赞成,说你们小姑娘自己去折腾,她今年总算乐个清闲。

周女士嘛,惯会放狠话的,结果礼物还不是跟着冬装一起早早寄来。

本来方佳还担心薄翼那个生理意义上的爹会来搅局,毕竟在成年这天出货对他来说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过幸好他完全记错了自己女儿的年岁,以为薄翼已经十八岁,所以这次完全没声儿,估计以后还要另寻机会。

日他仙人板板方佳都骂累了,对着空气狂舞一套军体拳。

庆生相关事宜薄翼一点没沾上手,方佳不许,全程保持着神秘。

薄翼完全由着她,反正她怎么说,她就跟着怎么做。

值得一提的是,卢斯国庆特意要留下来,说要陪自己女朋友度过人生每一个特殊的时刻。

方佳只冷哼。

九月三十号那天,薄翼被方佳拉着去染头发。

方佳说,成年就意味着更广阔的自由,以前学校勒令不准做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做了,而且成年总该有个标志,一种仪式,告别少年的自己,从头到脚崭新出发。

双重意义上的从头到脚,颜色她都给薄翼选好了。

一进店,方佳就把薄翼推去洗头,自己跑去和理发师脑袋挤着脑袋,对着手机屏幕比比划划地沟通,说完了没想到她躺到薄翼旁边,也洗起头发来。

“你也要染?”

方佳从隔壁伸手过来掏啊掏,薄翼把自己的手递给她,两个小姑娘的手牵起来:“对呀对呀,跟你一起染,就像跟你同一天满十八岁了嘿嘿。”

两颗头从中午一直折腾到晚上理发店关门,她俩的头发都很长,又都做了漂白和染色,薄翼的工序还要多出一道,烫成了慵懒的法式卷。

晚间校园,清风几许,路灯一盏一盏从头顶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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