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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牙疼地“嘶”了一声,掐着眉心地说:“你说你跟我这么多年了,自己出去也是个人物,怎么还这样拘谨?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温管事管着她名下大半产业,自己也攒下家资巨万,在江南场面上颇有几分声名,偏偏回回见她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乐则柔几乎以为自己长得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把人吓得胆子都小了。
闻言,温管事下意识起身不住赔笑。他不敢说跟她年头越长越敬畏她,这几年七姑待人越来越和气,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提着小心。
“得得得,你坐那儿吧。”乐则柔无意为难这个闷葫芦,摸过茶盏抿了一口说上正题,“你跟我说说这些天生意怎么样。”
温管事没坐下——他习惯了站着回话。一提到自己本行,他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说话也顺溜了,盐场买卖、绸缎生意和酒楼往来朗朗上口,里面的弯弯绕绕说的清清楚楚。
“……平安客栈李掌柜打算告老还乡,新掌柜还没定,等您的示下。”
“你按规矩提就是,定下来之后带人给我看看。”乐则柔仔细听完赞许了他几句,赏了他一匣子三七,又道:“你做事情我一向是放心的。现在我有个主意,你看看可不可行?”
话音未落,温管事本因被奖赏而扬起的笑脸登时垮了。
他小小地抽了一口冷气,“七姑,您是又要使银子打水漂了?虽然这几个月不用给漠北送粮草,账目略宽松,可是眼看着进腊月要过年了,年底的伙计封红不是一笔小钱,还有各处关卡也要打点。”
声音比刚生完崽子的母猫还虚弱。
倘若是钱生钱的好生意,七姑不用问可行不可行便会直接吩咐,她只有在要撒银子打水漂的时候才跟他商量——商量也是假商量,她想做的事必定去做的,只是让他想想怎么能让钱少散一点罢了。
乐则柔被他逗得眉眼弯弯,苍白的脸浮上一层潮红,她一手捧着茶盏,一手虚点他:“哎,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回真不是打水漂。正经的做生意,信我。”
温管事苦笑,“您说,我听着。”
“我打算让咱们的所有生意都开始雇女人做工,和男子同工同酬。”
许久没回音,抬眼却见温管事木怔怔的。
“怎么了这是?吓着了?”
半晌,温管事喉结滚动,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干笑两声,“您说,所有生意?”
“不错,所有生意。”她捧着茶盏吹吹热气,轻轻巧巧地说。
“所有生意……”温管事缓慢地重复一遍,眨眨眼,深吸一口气,就在乐则柔以为他要点头应是的时候突然拔高了嗓子,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您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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