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二一章 东亚烽火蔓延时(1 / 2)
7月9日晚间,营口税关小楼,联盟军前线指挥部。隔壁士官兵休息室开着的收音机,传来一阵孩子甜美的合唱歌声:「看国旗,在天空,飘飘盪盪乘长风;顏色丽,气度宏,青天白日满地红。扬国威,壮军容,飞翻南北与西东,为我中华民国争光荣。愿从此,烈烈轰轰,领导同胞诸弟兄;齐向前,为国奋勇,横刀跃马捣黄龙。扶文化,兴农工,建国还收赫赫功,更进与万国相和同…。以上是由满庄小学合唱团,为我们带来的歌曲《国旗》。祝福我们的国家『日落旗不落,天长国运长』。现在各位听眾收听的是自由联盟之声广播电台,我是主播曾美琪,接下来为大家播放的歌曲,还是一首和国旗有关的歌曲,《国旗飘扬》…。」
参谋长曾锡珪边跟着收音机里的歌声边走进一楼战情室:「国旗飘,国旗扬,大家背着枪,勇敢赴沙场。不怕死,不投降,捍卫我们的祖国,保卫我们的家乡。统一意志,集中力量,要把民族的光辉发扬…。」
他一踏进战情室,温应星笑骂着:「伯庭,你都多大啦?卅几岁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唱唱跳跳的?」
曾锡珪笑着说:「这不是因为我们最高长官写的歌朗朗上口嘛!听过一遍,很快地,就好像那什么…喔!武侠故事里说的那种魔音传脑神功,不知不觉就跟着哼了。」
那他是没听过后世强国的军歌,那才叫魔音传脑,听过一遍,旋律就真的给你洗脑了。不过王绍屏嫌弃那些军歌有太重的造神和独裁思想,不是「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扬」,就是「听党指挥」,不符合王绍屏坚持军队国家化的主张。要知道国府迁台后的军歌虽然也有杀朱拔毛这种过激的歌词,但通常崇拜领袖的歌不会当作军歌来唱。像凤飞飞唱过那最肉麻的《最敬礼》,里面有着「总统带领我们,生活在幸福园地。我们敬爱你,更祝福你,要向你献上最敬礼。」这种歌词是不会出现在军歌里的。和蒋公纪念歌一样,这种歌都是委员长掛了之后才写的。虽然老蒋接受了「蒋总统万岁」、「效忠领袖」也算噁心的口号,但编成歌来唱,深受儒家思想洗礼的委员长,应该还真难在活的时候听到这些肉麻的歌词吧?毕竟打着民主旗号的威权,和摆明专政的独裁政权,到底还是有差距的。毛主席说的没错,老蒋还是挺在乎脸面的。
或许军歌都有自己的时代背景,不然就不会出现既说自己是「人民武装」,又特别强调军队是「工农子弟」,这种阶级意识太重又前后相互矛盾的军歌。在改革开放后,这样的军歌就显得和社会格格不入。像是黄埔军校校歌里有「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群眾」这样纪念那个时代意义的歌词,也只能在陆军官校里流传,不会让所有三军将士来唱一样,有着时代背景的军歌都会逐渐淘汰,或者像台湾一样只好大幅修改歌词。
到了廿一世纪初,强国的执政者又做起强军富国的「中国梦」,其实这不一定是全中国老百姓的梦,通常只是统治阶级自己的梦罢了。易中天说的好,中国自古至今,老百姓就只做三种梦。首先是明君梦,这个梦体现在三国演义这部小说上。明君有识人之明,必定会三顾茅庐;明君心怀仁义,所以不忍夺同宗基业;明君心怀百姓,因此即使在溃败途中,对追随的百姓,必定不忍弃之;明君首重情义,所以先是桃园结义,后则怒摔阿斗…。但很可惜,这种明君只存在小说中。
接着又做清官梦,所以包青天深入民心。清官必定得公正廉明,明察秋毫,所以连地府都请他去断案,所谓「日审阳,夜断阴」。清官还得不畏强权,因此能既铡駙马、又铡太师。清官还必须知情达理,所以能法外施恩,义收五鼠。但是明君难得,清官又何尝易寻?
所以最后大家做起侠客梦,行侠仗义,剷奸除恶,甚至替天行道,除尽世上所有贪官污吏。官府不可靠,儒又只会以文乱法,无法帮助老百姓;最后只能仰仗侠以武犯禁,为民请命。这也就是后世武侠小说盛行的缘故。
这三个梦,易中天说的都挺有道理的。三者一以贯之,就是老百姓做的梦,只是希望踏踏实实地,过个好日子。什么大国梦,强国梦的,从来不在其中。只可惜自清季以来,有志报国者,都以强军富国为职志居多,而且经常富国和百姓富裕是没有关係的两回事。民国之后才喊出来的平等、自由,基本上的内容是「社会菁英一律平等,手上有兵就自由」,跟老百姓一点关係都没有。这些社会菁英很少想到老百姓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想着要实现那个、这个主义,不是训政,就是想专政,都是高人一等的统治思维居多。
廿一世纪初期强国的统治者,在百姓稍稍富裕之后,可能是没自信做的更好,还是深怕没事干,又把这个富国强兵的传统思想捡回来用。所以,军歌又开始偏向所谓大国梦。
但歷经百年,他们还是不了解,所谓大国,不是只有国富军强而已,也不单单透过战争来获得世界平等地位,而是用信念感染世界,用行动支持信念。所以像这个时期的军歌里还是出现「年轻的士兵渴望建立功勋」这种提倡军国主义嫌疑的不成熟歌词。即使其他部分歌词,还是挺动听的,但王绍屏还是不会用的。
先不要说王绍屏自穿越以来,最关心的都是民生问题。对所谓军国大事,往往都是事到临头才想办法解决。
就算他真的好好想过未来有可能执政,思考之后必须承担的「大国责任」。他想像中的,必定也和当世,甚至后世的所有政客与将领全然不同。他思考的不单纯是像后世美国的国家利益,而是如何维持世界和平的秩序,并把这个信念感染全世界,并以关键行动来支持这个信念,武力只是威吓,甚至是最后的手段。
大国的责任就是维护和平,不是挑起战争。不然联合国就不用赋予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否决权,否决的目的即在于大国意见必须一致,不一致寧愿搁置。不然大国一旦衝突,即是世界大战。所以所谓滥用否决权是不存在的,因为这就是这个机制的目的。只不过苦了大国私心之下,被牺牲的小国、弱国。而王绍屏决心改变这个状况,至于怎么做,他还没想清楚,但是他很清楚靠着这个信念建立起来的文化,甚至连小国都能发出极大力量。
要知道无论美国或日本它们在真实世界干了多少骯脏事,但一开始的动漫与影视文化都是靠着类似的信念而蓬勃发展起来的。试想哪一个超人或者英雄,不是靠着打击罪犯、维护世界和平起家?后世华人区的文化作品为何无法抵抗这个流那个流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缺乏这种放眼世界的信念。所呈现出来的作品,不是哀叹自己悲哀的遭遇,就是沉浸在自己要变大变强幻想中。这种文化的内容基本就是内销,暨缺乏全人类的胸襟,更无法引起世界的共鸣。
所以对于赋予自己国家这种捨我其谁的世界责任精神,无论军歌或文化作品,王绍屏都不可能会放弃自己的坚持,甚至他还打算打造成文化输出的事业。
因此,他在军歌的爱好上,不是偏好有着建立军队国家化意义的歌曲,就是比较偏向那些大国需要负起维持世界和平秩序的责任的军歌,无论是《我们屹立在太平洋上》里的「摰真理的大纛…像黑夜的明灯,我们屹立在太平洋上。」或是《凯旋歌里的:「…復兴民族,促进大同,泱泱大国风。」都是这两者的理想体现,既有捍卫国家的意思,还添加了对世界的责任。
至于隶属自由联盟的三军都得要学习地主要军歌《千秋大爱》,更是以「仰望自由的晴空,喜见日出云开」开头,最后则用改编过的歌词,不在强调中华这种狭隘的国族主义,而是改用世界普世价值的「发扬自由民主精神,我们继往开来!」来做结尾。这些都代表他想要灌输给军队的「国家人民优先」、「担负大国责任」理想,让军队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建立以这两种观念为核心的部队中心思想。
但是当前的军人,即便是联盟军的将领,依然不能体会这层深意。毕竟中国在这个年代还是弱国,军人和政治家们更是只想着富国强兵,甚至和列强针锋相对,至少得平起平坐,却没想过之后得担负什么责任。或者单纯如曾锡珪一样,只是觉得旋律好听而已。
「好啊!伯廷你竟敢说主席是魔…。对了,下午传来的命令,你不知道吗?以后最高长官就是自由联盟行政会议的主席了,以后不要再叫最高长官了。不过说到魔音传脑,最近伞兵莫名其妙盛传了一句流言,说什么『最高长官正注视着你』,听说这句话把王賡吓坏了,说是什么有了入了邪教的感觉。哈哈…,你这个魔音传脑的新词汇,还真和伞兵传说的流言很贴近呢!不过,我想王主席是不会计较的,他这个人挺大肚的,就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傍晚下了另外那道命令,害我们现在所有攻势的进度都慢下来了,我怕日本人一旦反应过来,我们就有麻烦了。尤其是北方的瀋阳,还有几个师团…,唉!希望北路军能动作快一点。」
「鹤孙兄多虑了,不过就是把兄弟档里的么弟挑出来,送回后方,这没啥大不了的,很快就能恢復进攻态势了。何况王賡不是把大连打下来了吗?孙立人也推进到旅顺要塞背面了。就只剩陈廷甲、赵君迈还在和第二师团,在大黑山里捉迷藏。老实讲,要不是层峰要求尽量俘虏日本人来换俘,我们直接乱砲齐轰,早就把辽东半岛的日军给夷平了!至于北路,那就更不用担心,中午北方不是传来最新的侦蒐情报,说日本人几个师团都开始向朝鲜半岛撤退吗?」曾锡珪不以为意的说道。
「主要就是王賡那神来一笔,用一个团把大连给打了下来了,我才担心嘛!唉!王賡可是把人家日本人在瀋阳的达官贵人亲属都给逮了。谁知道瀋阳那边会不会急红了眼,忽然南下呢?
不过,你说的没错,北路军也不是省油的灯,那里教官级的军士官极多。王賡就是靠满庄教官们组成的俘虏救援小组,他们的通报与配合,才逮到大连空虚的好机会啊!那些教官们组成的救援小组,自己就能以一挡百了,何况北路军,几乎军官都是教官,这样组成的大军,当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哪像我们这里,这种好汉中的好汉,本来就不多,怎么还就让总部都给招回去了呢?」
「我相信瀋阳一有异动,北路军不会坐视不管,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留有预备队,即便瀋阳日本人全都南下,打赢不敢说,挡个几天,等待北路军救援应该是没问题。
至于把教官们拉走这件事我知道,听说是因为华中那里的军队都要接受我们整编,教官不够嘛!现在可能是教官够用了,这不是要给咱们补一批教官过来吗?」曾锡珪自信又期待的说着。
温应星微微摇摇头说:「哈!你去睡了一觉,不知道拉走多少人吧?目前光是统计完,已经呈报上来的,就五千多人啊!已经将近我们当前全体部队的百分之二吶。你这是不当家,不知道米贵啊!」
「五千多,这么多人啊?还好上面说会给我们全额补人,不是吗?」曾锡珪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是啊!如果不是上面答应给我们全额增补,还承诺会补上一些教官级的军士官。不然,我铁定是不干的!哪有人打仗打到一半,临时抽调士兵的。而且这还不是完整的一个营或一个团的直接拉走,如果是那样,还简单一点。我们是要按名册一个个索人啊!好在不用我们自己比对,总部直接发名单来,不然我们要花多少时间清查啊?」温应星从傍晚开始,不是第一次提抽调么弟转任文职这件事了,每次一说到这件事就会抱怨一次。
曾锡珪也是挺有耐心的,每次温应星抱怨,他就劝一次:「鹤孙兄,其实这是好事,不是吗?国人最讲求孝道,百善孝为先嘛!而且国人还深信,不孝有三,无后最大。我们现在打仗,还能兼顾到不断人香火,我觉得倒是挺积阴德的事。虽然是麻烦一点,但这样一来,联盟军的名声在国内就会更好、更响亮,以后在国内徵兵不就容易多了。」
「徵兵应该是不用了,眼看日本人就要被赶跑了,以后是不用再徵兵了。我看联盟这百万大军,光防卫的话,几年内应该是够用了。不过,你说得也没错,主席是个挺好的人,而且作风还挺对我这个留美派的胃口。先是不让我们入党,说什么军队必定要国家化,军人必须无党无派,这还真像美国人的作风。而且我们虽然拿着十字星军旗,但是每佔领一个地方,主席还是让我们升起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可见军队国家化,他还真不说说而已。退伍之后,他这个民约…哦不!现在改名叫自由党了。我想,我还是得让他给我保留个靠前一点的党证号码,我还是希望能入一下这个党。民主自由,没有自由哪来民主?你说是吧?」温应星嘮嘮叨叨地说了一堆,其实就是间接感叹一下自己以前归国之后的怀才不遇。
「是啊!最高…主席的确人挺好的,我们打仗也不插手,不像国府某人一天几个电报,烦死人了。」曾锡珪不屑的说。
「哈哈…,我看你应该是在一二八事变当中被烦过了吧?还好我在税警总团一直没接到过。其实你也怪不得人家,毕竟整个军中的军官几乎都是他的学生,担心学生是理所当然的。人家现在还掛着校长的名字不肯放呢!当然就得一路担心到底啦。哈…!也是因为这样,你我这些留美的军校生才会入不了人家法眼囉。」温应星幸灾乐祸地说。
「一二八的时候,我就是个客卿,我哪有机会享受这种天子门生的待遇?我是看他们在前线奋战,有人坐在后方瞎指挥,看不惯罢了。说起这件事,我倒是佩服主席的大肚,连监军都没派,就让我们几个留美的军校生瞎搞,他还真放心。说到这个,你办移籍了吗?」曾锡珪边解释边问道。
「唉!办了,也把家人迁到台北了,现在整个中国烽火连天,到处都不安寧。毕竟主席在那里,那里应该会安全些。」温应星叹道,毕竟离乡背井,总是令人难受。
「你这是将家人质押啊!高!真是高!我都没想到这招…。我等等也赶紧发电报,让家人搬去台北,这样我放心,主席放心,我就能多打几场仗。呵呵…。」曾锡珪半开玩笑鬼里鬼气的说着。
「你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假传圣旨,让大家都把家人迁到台北去质押呢!主席可是从没那个意思,你睡觉的时候,我和总部联系,结果听说主席现在正为了东南亚在烦恼…。」温应星最后神神秘秘的说。
「怎么?他老家又出事了?这次是哪个不开眼的国家?英国,还是法国?不会吧?这两个国家和主席不是关係不错吗…?」曾锡珪胡乱的猜测王绍屏老家附近的列强。
温应星遥遥手:「你别瞎猜了,其实这也不是秘密,说不定等一下电台的新闻节目就会报导。是荷兰,荷属印度发生大规模排华运动,据说是东南亚侨胞大笔匯款回国内,支持抗战。你也知道现在全球经济…。唉!反正有心人士就煽动当地土着反华。荷兰当局不知是有意放纵,还是掉以轻心,结果就爆发大规模衝突。据说本来在游行的土着,二话不说见到华人就打,看到华裔开的商铺就进去烧杀抢夺…。说来说去就是国家太弱,他们认定我们不会去护侨…。不然日侨也把钱匯回日本,他们怎么就没事?说到底,还不就是柿子挑软的捏!」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