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第66节(2 / 2)
沈宝用之所以一直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是因为,她的亲生父母以及养父母,虽然不是一个阶层的,但都是一夫一妻,她在少时并没有三妻四妾这个概念。
后来到了九王府,九王是有妾侍,但是他没有王妃,倘大的王府多年来只有梁姨娘一人,就算后来进了她养母,以王府的规模权势以及王爷的年龄来看,王府女人的数量也算是少的。
再后来,她与陈松相遇,定情之时,陈松就对她说过,因他阿娘的缘故,让他对纳妾一事十分抵触,他早就立下重誓,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如今他要娶的是她,还要在尊重上加个“爱”字,他会给予他唯一的妻子,爱与尊重。
最后她落在薄且手上,无论是在佑前巷的太子别院还是入宫以来,她从没见过薄且身边有过别的女人。
以上种种见闻与经历,让沈宝用忽略了薄且是皇上,皇上是要有皇后有三宫六院这个事实。
若不是她做恶梦被惊醒,出来找水喝听到两个丫环的闲聊,沈宝用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呢。
秋静与冬安见如实说了后,沈娘子不动唤不言语,眼珠子只滴溜溜地转,她们心里暗道不好,不会是刺激到这位主儿了吧。如今她受着皇上的专宠,是想到以后这样的好日子就没了,心里不安不好受了吧。
这么想着,就见沈娘子面露微笑,语气轻快地道:“起来吧,此事不用与春然说,我也不会告诉她。”
沈娘子不见一丁点儿难过别扭的样子,反而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与她平常的安安静静略显忧思形成强烈的反差。
听沈娘子又道:“今天天儿不错,我出不去,你们帮我去采点腊梅回来,就照着屋中那个白瓷瓶的量儿去采。”
想想又道:“秋静一个人去就行了,冬安随我来,帮我找本书。书房里的书太多了,我要找本棋谱,你认字吧,帮着我找找。”
沈宝用说完这话才意识到,她心情一好想到的第一件事竟是要看棋谱,不甘自己受到了薄且的影响,她楞了一下。但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她抛到了脑后,若是因为下棋是薄且教的她就特意地不去看想研究的棋谱,那才真是被他影响到。
秋静与冬安虽近身侍候沈宝用的时间不多,但每日都有入内院的机会,这样的沈娘子她们从未见过。鲜活,轻松,明媚。
薄且也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宝用了,他虽一墙之隔并没有看到她说话的样子,但听声音他能想象得出来。
冯大么一直在看着皇上,眼见着皇上的脸色从充满希冀到失望透顶,直到阴沉了下来。但此刻顾不上这个,这沈娘子派了任务,他们再不躲开或现身,就要与出来的奴婢碰到了。
紧接着冯大么就听屋中奴婢问:“娘子要什么颜色的腊梅?”
沈宝用没出去过,不知这园子的腊梅不止一种颜色,她惊喜道:“各种颜色的都采些来,我好久没看到过花儿了,以后也该是没有机会见到了。”沈玉用改了主意道,“多采一些吧,白瓶里装不下,我放到其它地方去。快去吧。”
冯大么都听到秋静的脚步声了,他望向皇上,但皇上一动不动。
秋静一出来就见到圣上沉着脸站在屋门口,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反应过来马上跪了下来:“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屋中沈宝用与冬安听到动静,冬安立马跑出来,大惊失色后跪在了秋静的旁边。
薄且看了二人一眼,道:“押下去。”
冯总管朝身后的内侍一使眼神,秋静与冬安就被押了下去。
沈宝用站在屋内,听得到薄且下了什么样的命令,该是刚才她们的谈话被薄且听到了。私下议主犯了宫规,她犯了秋静与冬安一样的错误,真是太不谨慎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薄且走了进来,他身后的冯大么随之关上了房门。
沈宝用跪下行礼,薄且没叫起。他走过去坐了下来,沈宝用想,薄且曾言明过,他不喜她的那些算计,可她打听这些并不是想算计什么,他真是多虑了。
她对他后宫之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会去算计利用他那些即将入宫的妃嫔。
沈宝用这样想着,她解释道:“我不该背后议主,但我没起任何心思,只是听到随口一问。”
“你起来,过来。”薄且道。
沈宝用听不出他的喜怒,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她确定,薄且在隐忍着怒气。
她站起来按他说的走到他身边,薄且把她一拉,抱住了她。他圈住她问:“没起任何心思,那你觉得朕认为你起了什么心思?”
沈宝用眼神一动薄且就察觉到了,他马上道:“想好了再说,说实话,朕不是在与你开玩笑。”
是真的动怒了,之所以还未发火出来,该是要听一听她怎么说的吧,说得好了,顺了他的意了,可能这一关就过了,说得不好,逆了他的意,他不定又要怎么得楞她了。
沈宝用想到他那些花招,从手指就开始发凉。
她好好想了想,然后道:“因我曾经动过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不该使的不堪手段,令陛下对我颇有成见,所以这一次,陛下听到我在背后打听不该打听之事,以为我老毛病又犯了,想着进了新人,自己可能会受到威胁,想暗中得了机会在后宫算计一番,自己好从中得利。”
薄且的手一紧:“你不是吗?你就没这么想过吗?”
沈宝用马上否认:“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且不说我在这里连房门都出不去,就算以后有机会能出去,我也只会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会乱走一步,更不会参与后宫之事,奴婢是什么身份奴婢心里清楚,奴婢会安于自己的身份,不会有任何妄想。陛下应当听到奴婢刚才所说,奴婢连再见不到花朵的准备都做好了。”
薄且不说话,箍着她夭的手并没有松下来,他似乎运了一口气,道:“奴婢?你确实不配自称‘我’,但朕以前就说过,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做朕的奴婢。调惩司教的规矩都忘了吗。”
没忘,杨嬷嬷教的第一个规矩就是要自称妾,为此沈宝用还第一次挨了戒尺。
但是沈宝用宁可在薄且面前自称奴婢,也不想这样自称。之前薄且并没有在称呼一事上说过什么,此刻却较上了真。
沈宝用只得道:“妾都说完了,请陛下明鉴。”
她话刚说完,薄且就推开她站了起来,他对着她道:“跟朕来。”
沈宝用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薄且迈出房门,沈宝用没有动,他回头看她,斥她道:“朕说跟朕来。”
沈宝用道:“奴婢只是想披件厚衣,外面太冷了。”
薄且声音不善:“你若再敢称呼错,就不用穿什么厚衣了,就这个样子给朕跪到院子中来。”
沈宝用马上披上厚衣,然后道:“妾错了,妾不会再忘,请陛下恕罪。”
薄且瞪她一眼后,扭头就走,沈宝用跟着他出了屋门,出了院门,然后一路来到了园子里的花园中。
沈宝用虽在东宫住了有些时日了,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里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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