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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几步抢进房门, 一眼便瞧见了床榻上的阿哲:他身上的衣裳已被解开了大半,脸面手足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 本来玉雪可爱的白嫩小脸早已挣得通红,加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疹子, 看着便是痛痒难忍,令人不忍细瞧。

大约是为了防止阿哲自己抓挠,柴绍和那位冯医师已把阿哲的手脚都按住了, 只是阿哲挣扎得厉害, 两个人的神色自然也有些凝重,一旁的小环更是哭得眼泪都快干,却又不敢上前,只能哀哀地瞧着,口中不断安慰, 恨不能以身相代。

巢元方也在低头用帕子擦拭阿哲的手, 听到凌云进来的脚步声, 头也没抬便道:“韭菜汁这就捣好了?快拿来快拿来!”说完他一回头,猛然看到凌云, 脸色顿时一变。

凌云此时却在打量阿哲伤口上掩着的帕子, 见那帕子还好好地系在那里, 她微微松了口气,这才问道:“巢太医,阿哲这是怎么了?”

巢元方一怔之后也立刻按下了那份心虚,干笑一声道:“我正说想要问问三娘子这边的人呢,敢问三娘子,你这回成亲,那些床榻器物可有新做新上漆的?”

有没有新做新上漆的?凌云微微一愣,坦然答道:“我听嬷嬷提过,这次的亲事准备得有些紧,的确有不少用具是新近才赶制出来的。”

巢元方叹道:“那就是了!”

柴绍之前就有些困惑,阿哲这次吃坏了东西,巢太医却开口就问阿哲是否接触过新漆——柴家的几处上房都有年头没做过新家具新漆器了,这次修葺院落也没敢让阿哲去凑热闹,他还真没机会接触新漆,如今再听到这一问,他顿时恍然大悟:“太医的意思是,阿哲这回发病是碰到了新漆?”

巢元方点头叹道:“看来就是如此了,生漆原本带着毒性,但只要干透了,常人触之并无妨碍,只是有些人却是天生不耐漆性,一见新漆便中漆毒,全身起疹生疮,由头面开始,再到四肢百脉,处处痛痒难忍,尤其是手上一挠,更是烂皮流水,难以痊愈……”

柴绍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问道:“那这漆毒发作之后可还能治好?”

巢元方笑道:“漆毒不难治,就是要忍耐些,莫把面皮抓坏了,用药也简单,将韭菜汁涂抹在疹子上,一日多涂几回,再多喝些薏米绿豆水,清淡着些,七日便能结痂止痒。只是这孩子日后不能再去有新漆的地方,这毒去一次必定发一次,有些人还会一次比一次重,万万不可儿戏。”

柴绍不由松了口气,低头看着阿哲难受得拧成一团的小脸,低声安慰道:“阿哲你听到没有,待会儿你乖乖吃药,过几日慢慢就不难受了。”

小环更是听得仿佛痴掉了,不住喃喃道:“是漆毒,是漆毒,原来是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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