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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俨知道:这位李三郎是觉得如此偷袭,胜之不武,要他拿起马槊,再好好比试一番,心头顿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一言不发地挑起了长槊,退后几步,向凌云认认真真点头致意,随即便一挽枪花,但见长槊留情结上的红缨蓦然间宛如团花盛开,中间一点寒光飞出,直奔凌云的心口。
凌云的长刀终于锵然出鞘,却依旧是直等槊尖扎近,才一个侧身,行云流水般让开了那足有一尺多长的槊尖,依旧是拧身直上,挥刀顺杆削手。裴行俨自是早有防备,枪身一抖,红缨再次盛开,抖动中已荡开了刀锋。随即他便退步收枪,好再次扎出。
谁知凌云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竟已搭在了枪杆之上,借着裴行俨收枪的力道,竟然是欺身而上,身形比之前更快了一倍有余,眨眼之间便已来到裴行俨身前,举刀直砍下来。
裴行俨收枪已是不及,只能双手持杆,上举相迎。他这把马槊的杆身原是拓木所制,三年浸泡打磨,千锤百炼,坚韧有如精钢。然而凌云的这把长刀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一劈之下,枪杆竟如寻常木材一般应声而断,那闪着寒光的刀锋去势未绝,依旧对着裴行俨的头顶直劈下来,却再一次停在了离他头盔不过寸许的地方。
看着裴行俨,凌云再一次地缓缓收起了长刀,后退两步,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裴行俨纵然是心高气傲,此时也是哑然无言。他也知道凌云的这一胜,大半是借助了手里的这把奇刀,然而她的两次手下留情终究不是假的,她鬼魅般的身法和控制力更不是假的,何况再来一次,他也没有武器能挡住这把锋利无比的长刀,难道他还要让对方第三次饶过他?
想到此处,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断杆,索性往地上一扔,昂首冷笑道:“裴某的兵器远不如阁下,今日就不必再比了!”
凌云想了想道:“将军若不上马,我也可以换刀。”——他们的功夫路数原是全然不同,马上多半是裴行俨的天下,但在马下,就算没有这把刀,她应该也不会输。
裴行俨微微一愣,随即也想到了这一层,然而对方原本是市井中人,他堂堂裴家子弟,难道非要逼着个市井好汉跟自己比拼马上功夫?
他不由抬头看了看凌云,却见她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既无半分骄矜,亦无一点矫饰,那份气度隐隐间竟有些让人自惭形秽。裴行俨的最后一点心气不由也荡然无存,瞧着凌云,心头倒是多了几分真正的佩服,想了想才道:“不必了!今日还要多谢三郎指点,只是三郎你一身本领,为何竟甘心埋没于市井之中?如今陛下正招募骁果,三郎可曾考虑过投身军中,也好搏一个出身?”
凌云愣了一下:这位裴小将军,竟然想让自己从军,他倒是心胸开阔,可惜……她只能正色道:“多谢裴将军一番好意,只是李某志不在此。”
裴行俨忍不住问道:“那三郎意欲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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