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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婢女脸都绿了:这么下去,到了成亲的时候,娘子该不会秃了吧?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她忍不住开口劝道:“娘子,就算奴婢求您了,您可别再跟自个人为难!这眼见就要进洛阳了,那事您就算不提,又还能瞒多久?”
是啊,自己还能瞒多久?三娘李凌云颓然放开了手里的发辫。
车窗外,玄霸依然笑得兴高采烈。看着这样的笑脸,李凌云只觉得一阵憋闷:这几年里,三郎何曾笑得这么开心过?正因如何,这一路上她几次想说都说不出口。可洛阳城就在眼前,自己总不能让三郎这么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然后才从别人嘴里知道知道吧?那样的话……
李凌云长身而起,伸手拉开了车帘:“三郎,进来!”
她这一露面,一出声,几位商队女郎立刻都看了过来:咦,这位娘子看去也不怎么富贵嘛!头发上身上,那什么珍珠玛瑙猫眼的,一样都没有!至于容貌,跟小郎君倒有六七分相似,白白净净的,但不知怎地,看去还不如小郎君可人……而且,说好的端庄矜持呢?说好的一面不露一声不出呢?她怎么就自个儿撩帘子叫人上车了?
三郎玄霸却是听惯阿姊吩咐的,二话不说跳下马来。他正要抬腿登上马车,人群外突然有人大声叫道:“阿姊,三郎!”
两人转头一看,就见人群外一位少年正站在马镫上朝这边用力挥手,眉飞色舞,笑容灿烂,正是二郎李世民。
几个商队女郎顿时又“哗”地一声——世民也是十五六岁年纪,也是一般的细长眉目,虽然皮肤比玄霸要黑上不少,不如弟弟那般俊秀,但配着笑着露出的雪白牙齿,却显得英气勃勃,灿如朝阳,自是另一番的好看。
就在众人的注目议论之中,世民已轻轻松松地骑马穿过人群,来到了马车边上。他先是笑嘻嘻地先向三娘行了一礼:“阿姊越发有气度了!”回头又给三郎肩上捶了一下:“回头咱们下马好好比比,看如今谁长得高些。”
他们自打七八年前分开,这些年来极少见面,上一回还是三年之前,但大概到底是一母同胞,时常牵挂,这一见面一说话,顿时又让人觉得,这么些年,三人仿佛从未分开过。
穿过定鼎门,就是洛阳的天街,宽阔笔直的道路两旁,是清水流渠和各色树木,论规制,跟长安城倒也差相仿佛,但路边的草木高低相间,两旁的坊墙涂朱饰碧,却又比长安更显富贵秀丽。
世民在洛阳厮混已久,对天街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玄霸则正是好奇,什么都想了解一二,打算一番。两人一路上说了滔滔不绝:一个说起这路边种的樱桃石榴都已有年头,另一个便开始盘算什么时辰能来偷果子;一个说起两年前在天街尽头那场万人齐演的歌舞盛事,另一个便又想到了过些日子的上元节该如何玩闹……
许是双生之故,两人不但都极爱说话,而且明明一个说得散漫,另一个接得跳脱,却是你一句我一句地默契无比,就连那两个背影瞧上去都仿佛越来越像了。
李凌云在后头默然倾听,不知不觉间头发又在手里断了好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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