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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卖。”林夜白态度仍然很坚定,既然不知道怎么消除怨念,都试一遍就好了。
“哦。”他瞬间消沉,十分明显。
小儿子住的房子是租的,他自己的那套房子很早之前就卖掉还了赌债,剩下的赔给前妻和孩子。
这是二室一厅,主卧小儿子住,林夜白住次卧,原本里面堆了一些杂物,被小儿子整理了一下,只留下一张床,书桌,衣柜,以及一个床头柜。
衣服都被小儿子挂进衣柜,那套寿衣放在衣柜最底下,要是不注意,还发现不了。
“爸,早点睡,要是不舒服,就叫我。”
被子非常沉,为老父亲睡着后被捂死增加了一丝可能性。因为这具身体已经年迈,好一会儿被窝也没有暖起来。林夜白就着房间的灯,慢慢看那个记账本。
她查出来已经是癌症晚期,癌细胞扩散,没有救治希望,去得很急,并没有花太多钱。最后那段时间,她很不放心,在本子上写了好多话:
“不要去菜市场那个胖胖的男人那里买菜,斤两缺得太厉害。”
“去小吴那里,就是那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喜欢送几颗蒜,或者一把葱。”
“不要只吃肉,也要吃青菜。”
“只要还能动,就自己一个人住,别去孩子们家里添麻烦。”
“嫌无聊就养个猫儿狗儿,或者养个鹦鹉,你得自己扫屎,到处拉也行,以后我看不见也管不着。”
“床单被罩两个星期换洗一次,天晴了晒被子,天冷多添衣……”
“不要总发脾气,有话和人家好好说,慢慢说。”
“要是遇到合得来的女同志,人品贵重,也可搭伴,担心不要被骗,我很放心不下。”
……
“再见,张根树同志。”
记账本就写到这里,还有十几页没有写完。
但那个每天记账的老太太已经逝去了。留下来的是长久的、无人可以交流的孤寂,以及无法排解的想念。
小儿子在客厅看电视,发现老父亲房间里还亮着灯,心想,他什么时候开始熬夜了?不过也没问,甚至还有点乐见其成的样子,继续看电视。
翌日,早上五点半,林夜白用拐杖敲响小儿子的房门。
“砰砰砰——”
“砰砰砰——”
“地震了地震了!”小儿子从床上惊醒,慌慌张张往外跑,打开门才意识到,一切安全,天还没亮,但是他出院不久的老父亲站在门口,面无表情,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这是人是鬼。
“爸,这么早你叫我干嘛……”
“去买菜。”林夜白负责发号施令。
“这么早,才五点多就去啊?”小儿子挣扎着看了眼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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