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ǔτáχs.⒞ⓞⅯ 二百四十七-二百四十八(1 / 2)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十里烟火,万盏花灯。
礼教司当众烧过龟甲,占过天星,都是极好的兆头。
项栩作为帝师,亲自给苏芷北颁下代表皇权的印玺:“恭贺新王即位,楚国万代千秋!”
苏芷北举着印玺站在高台上,下令大赦天下,以昭示新王的恩德:“孤以幼冲,奉承洪业,才疏学浅,德不配位……”
项栩听着诏词,脸色如高山骤然崩塌,全靠着多年的定力才能继续站在少女身旁。
但苏芷北生怕别人打断她,已经十分快速地说完了《罪己诏》:“今日,孤禅位于萧氏晚宁,望其继往开来,创楚国千秋伟业!”
全场哗然。
天底下哪有只做了一刻钟的皇帝?
项栩急得顾不上礼仪,要伸手去拉苏芷北,而作为另一主要人物的萧晚宁已十分配合地飞上高台,几乎是从男人手里抢过印玺:“晚宁定不负陛下重托!”
项栩这才知道被两人算计了一场,气得当场晕倒,由人抬了下去。yμsんμщχ.cΘм(yushuwx.com)
苏芷北与萧晚宁相视一笑,有尘埃落定的欢欣。
两天前,苏芷北主动与萧晚宁提起禅位事宜,女人还十分谨慎:“太女血统纯正,又揭露了陈家阴谋,是王位不二人选,晚宁远远不够与殿下相提并论。”
苏芷北只能将难处和盘托出:“国家的兴盛必然要依靠贤明的君主。我虽然自信算不上昏庸,但也决不是能让楚国焕然一新的明主。如今玄城之中,项家势大,我既无根基又曾承蒙其恩情,如若即位,必定成为掌中傀儡,于楚国无益。但晚宁与我不同,你母家兵权在握,可与项家制衡,你又从小长在宫廷之中,才学礼教无不在我之上,继承王位最合适不过。因我信任你的品质与能力,才敢如实相告,把重担托付给你。”
萧晚宁尚有犹豫:“权力是一团烈焰,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烧为灰烬,如殿下这般能抽身而去的,晚宁敬佩不已。但若晚宁斗胆接下王位,政务不通仍旧需要项家帮助,最终未必能比殿下做得好,恐怕让殿下失望。”
“缺了项家便做不得楚王了吗?”苏芷北反问她,“吴家的吴伦,朝堂新秀周子怡都是心思细腻的人,能在政务上助你一臂之力。你若做楚王,就应当革旧迎新,广开招贤纳士之门,削弱世家对皇族的威胁力,他区区一个项家能奈你何?”
“殿下说的在理……”萧晚宁迟疑道。
“除此之外,你还要削弱仙门对政权的影响力,招揽大量的高阶修士为皇族效力,将战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王位必然固若金汤。”
“殿下为晚宁用心良苦。”萧晚宁震惊道。
“我并不全是为你。”苏芷北凝望着窗外的天空,“从我到楚国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思考,这个国家为什么如此怪异,礼崩乐坏,民不聊生,卑贱者卑贱如蝼蚁,高贵者高贵如天神。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楚国歌舞升平的盛世,所有人能体体面面地活着,拥有选择修仙或者不修仙的权利。”
萧晚宁问道:“难道现在的楚国就这么不好吗?虽然物资贫乏,但我们仍然是天下战力最强的国家。”
“物资贫乏,穷兵黩武,除了对外扩张,楚国还有别的办法维系自身的运转吗?”苏芷北轻笑一声,“我从齐国来,说的话你大概听着不舒服。但齐国仙凡制度优越,平民生活富足,修仙者也有足够的资源,不必互相残杀,这难道不是更好的局面吗?”
“齐国与我们不同……”萧晚宁低声争辩,“楚国的情况不是一日造成的,祖辈修仙风气太盛,过度消耗了资源与灵气,到我们手上已经所剩无几。楚国如果现在开始学习齐国的仙凡分立制度,为时已晚,只会永远被齐国甩在身后,低人一等。”
“楚国有楚国自己的出路。”苏芷北说道,“我们虽然有劣势,也有自己的优势。低等级修仙者数量庞大,若引导他们投入生产,效率比凡人高出不少。以仙养仙,岂不是比以凡养仙来得高效?”
“但引导他们放弃修仙,务农生产,并不是件容易事……”
“人的本质是趋利避害,作为楚王,你多的是办法。若一亩菜地一年收成换一粒低级灵药,楚国修仙者必趋之若鹜。”
“国库中哪里有那么多灵药能兑现承诺呢?上到楚国下到平民,几乎都是一穷二白了。”萧晚宁问道。
“宗门世家。”苏芷北道,“他们手里的修仙资源远远超过国库,我们已经查抄了陈家与地藏门,收获颇丰。但若要长久发展,必定还要清理其他势力。你有兵权,软硬兼施也好,此事非你莫属。”
“同时,我们还能发行国债,将无法及时兑现的承诺转换为远期,只要楚国不灭亡,总有解决办法……”
萧晚宁回味良久,叹息道:“殿下深谋远虑,为何非要放弃王位?晚宁今日听完殿下一席话,自知难以企及,除了这一手兵权,实在无甚长处。”
苏芷北笑道:“我的见解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不敢居功自傲。而且有的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真正要做实事未必能行。我能感觉到,你是那个会做实事的人。”
“殿下太过信任晚宁了。”
“是你值得。”
此时,两位帝姬一同站在高台上,萧晚宁掰下印玺上的龙首,拿一根红线穿过,赠予苏芷北:“从今以后,见此龙首如见孤亲临。萧氏芷北,位列王爵,永不贬谪。”
楚国历史上唯一一次双王并立由此拉开序幕。千百年后,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她们的雕像被供奉在香火鼎盛的庙堂,世称“楚国双圣”。
牢房。
老鼠衔着酸臭的腐肉在草垛间穿行,不知是哪个房间的犯人用锁链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栏杆,宛如末日丧钟。
歪歪斜斜的囚犯中间,只有萧池年一人端坐在潮湿的稻草上,一尘不染,身后天窗的阳光投下,照亮他雪白的囚服与零散的鬓发。
狱卒推开铁门,张望了一眼:“新王登基,大赦天下。萧池年,你可以走了。”
“我走?”男人虽是惊讶,脸上却再也看不出任何带有活气的波澜,“让我走哪里去?”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们可管不着。”狱卒大声喊道。
“真是苏芷北放我走?”萧池年再问。
“爱走不走,不走我关门了!”
男人这才缓慢地站起身,肌肉虽已僵硬,仍坚定地挺起脊背,一步一步向牢房外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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